“前些年,我还知道有人因为我和你究竟谁的法术水平高争执不休呢。”梅尔说。
路斯恩点头:“对,那场网络骂战还一度引发社交网络服务器瘫痪。”
“当然是西佩更厉害了!”梅尔美滋滋地说着……他……他还亲了我一下。
……我……我记下了,回家再亲回去。
路斯恩继续说:“大约二十一年前,联邦一所公立魔法小学校组织学生进行野外实践活动,但队伍却遭遇了袭击,三名老师牺牲,同时大约有二十六名学生失踪,并且不只是这一次,结合一些地方上报到中央的儿童失踪案件,联邦兵团怀疑境内有敌对黑法师在进行危险活动。”
二十一年前……是了,那就是我老师从天而降,把我带走的那次,我记不清具体有多少同伴被抓走,因为我们到了地堡里,就几乎没有再见过面,我们最开始被关在地堡底层的一间间独立小牢房里,很久之后我们的老师才记起我们,那时候大多数不会制作魔法小面包的孩子就已经饿死了。
“联邦陆续派出兵团,甚至出动了魔导兵团的精英部队,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而各地儿童失踪案件并没有因此停止,使得那几年里人心惶惶,直到十三年前,突然爆发出的强大魔法波动惊动了整个魔法议会,紧接着,光明圣殿、真理圣堂还有法师协会和奥术联盟,各个法师群体纷纷监测到强烈的黑魔法波动,不止境内,连远在北地的影月神殿都派出了使者前来询问;联邦的航拍卫星拍摄到联邦西北部山林中忽然燃起漆黑的地狱火,在火焰中,隐藏多年的黑法师巢穴被付之一炬。”
不至于吧……我……烧个老师,居然烧得全世界都知道???
“三天后地狱火熄灭,所有被驱策的亡灵也都回归沉寂,联邦魔导兵团迅速攻入地堡,救回了一些近几个月失踪的孩子,过去的那些几乎都没能找到,根据那些孩子的口供来看,那名危险黑法师残骸儿童的速度非常快。”
是啊,我就是那时候被救的,至于那些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同门,他们不是死于邪恶实验,就是成为了老师的帮凶,被我在地狱火中一起烧掉了。
路斯恩惊叹连连地摇头:“只是兵团没能找到那名杀死邪恶黑法师、解救孩子的好心法师,但是那场火焰被人们关注,火焰势不可挡却并没有伤及周边无辜城镇,绝对是专门针对那名绑架儿童的黑法师,因此我们猜测或许是哪位路过的传奇法师、或许是被拐儿童的家长来复仇,但我们询问了几位知名法师,他们都否认了,于是‘狂怒之焰’的真实身份就一直是一个谜团……谁能想到,您烧完地堡之后,居然又躲回地牢里假装弱小等着魔导兵团营救啊!!!”
不是……我不是故意躲着的啊,因为我的老师杀起来很费力,我身上中了十三个诅咒,我虚弱得只能躺在地牢里啊!这真不是我故意的!
“您召唤恶灵,点燃地狱火,我都不敢确认,前些天国会大楼外有人看到了燃起又熄灭的地狱火,有传言说是不是‘狂怒之焰’重新现世,路斯恩说现场发现了您,但毕竟会场里还有那么多人。”安吉拉说,“地狱火虽然非常高深,但是影月的几位高阶神官都会,不算特别标志性,直到刚才看到您自如地熄灭它们——‘狂怒之焰’是唯一已知的,能够自主熄灭地狱火焰的现代法师!”
咦?我很惊讶,地狱火,有那么难灭吗?
第54章
从彼此的眼神里,我明明白白地读出一个信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总之我被安吉拉和路斯恩说得晕晕乎乎, 到头来, 真相竟然是,人们不仅不怕黑法师, 反而还很欢迎?
……可能,提起黑法师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第二位老师以及他的小群体吧, 所以我才觉得黑法师真是一个危险性超高的物种,而且, 我回忆起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见解啊——前些年的国会例会上,确实有人提出要让黑法师佩戴电子项圈以防他们作恶。
我说出这个质疑, 是梅尔阴沉着脸回答我:“别理那些人,那是故意捣乱的,除了极端的曙光联盟,就算是普通民众之中,依然还会有一小部分人觉得科技更符合时代发展需求,所以他们虽然不会采取暴力行为,但一样会用尽一切办法,试图污名化魔法, 古往今来黑法师是多好的一个黑点!”
我忍不住笑起来,黑法师, 确实很黑啊!
“不过,西佩,回去之后你教我地狱火吧!”梅尔说, “上次我们……”
唔……上次我们学着学着,学到床上去了……
想起来我现在都有点腰软……我点点头:“好啊。”
梅尔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其实,我一直没有敢和你坦白,我并不是一个黑法师,我……我还不会任何黑魔法,我也是一直不敢说,我怕你会嫌弃我只是一个中立法师。”
……听了他这话,我忍不住捂脸,所以说,我在担心作为黑法师会被嫌弃,而梅尔在担心作为中立法师会被嫌弃?
天啊,我们两个这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不仅仅是对着互夸,就是互相瞎担心!
不过作为中立法师,梅尔一样成就非凡啊!魔法的属性对学术成绩没有任何影响,在我眼中,所有的魔法都只是魔法而已。
“我的老师一直教导我,只有绝对强大的心智才能驾驭绝对强大的魔法,施法的技巧确实可以通过苦练弥补,但如果心性不足以支撑自己的学识,那么终究会被黑暗力量的强大迷惑,做出一些无益于学术、甚至无益于世界的事情。”梅尔认真地说,“所以我为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再掌握黑魔法,你从那么小就开始钻研黑魔法,却依然能够坚持本性,我应该向你学习。”
……梅尔,你真的,真的这么觉得吗?不是为了安慰我而已?
路斯恩又继续说:“而且,您似乎不知道您当年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您当年杀死的那个黑法师并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而已,他出身于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邪神教派!”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抽了口气,邪神教派?所以说,我的老师属于非主流黑法师了?原来只有特例黑法师才会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啊!
至于邪教,邪教有很多,比如我觉得曙光联盟就算邪教了,但如果是崇拜邪神的教派,那最出名的应该是——
“希瓦尔深渊议会,信仰湮灭女神的教派,几千年里他们一次又一次试图摧毁现世秩序。”洛兰嫌弃地说,提起这个名称,精灵的耳朵都贴在头发上了,就像猫咪闻到橘子皮时的样子,眯着眼睛呲着牙。
唔……这种孜孜不倦以毁灭为目标的教派真是完美的反派设定!
不过这么说不恰当,他们不是要毁灭世界,他们是要毁灭现存秩序——比如政治体制、经济环境,他们觉得这些都不够公平,所以人们的生活不够好……要我说,自己不懂得知足、又不努力,却整天就会怪别人,就和自己吃冷饭导致胃疼却要怪农民浇菜的水不新鲜一样,根本没有找到核心问题所在啊!
……所以这个邪教一直生生不息,却一直……嗯,一直习惯性作恶失败,以至于民众听新闻里说某地粉碎一起湮灭教派的阴谋时,都已经眼皮都不抬一下了,他们的新闻热度可能都比不上联邦兵团元帅假发套被风吹走那次。
“您杀死的那个黑法师,是深渊议会两个派系中的一个头目,各国通缉了他很多年,他和邪教内部的另外一派关于‘是否应该坚持传统、只允许女性作为领袖’这一古老教条产生了分歧,所以双方开始内讧,争夺教派领导权。”
咦?
等等,内讧的话,这么说……那些……那些老师让我去杀的法师——我早先以为黑法师都爱和黑法师掐架,以此争夺咒语、古籍或者其他资源什么的,而真相其实是——那些被我搜刮过法师塔的可怜法师们,都是和我老师内讧的邪教徒?
那可不少啊!
我自己都记不清我杀过多少……列出来能写长长一个名单!他们有的和我老师差不多,住在深山老林的某个地下堡垒里,有的在荒漠或者海岛上有一座法师塔,也有一些比较惨,一群法师挤着住在一间公寓楼套房里……噢,我还干掉过一个住快捷酒店的。
……总之,那些年我是老师手下最听话的杀人工具,我为他一一铲除异己,并且将他们塔中的笔记和咒语书带回去给老师,唔,在外出杀人的时候我的老师会事先喂我毒药,以防我逃跑或者背叛,直到又一次我在杀一个老法师的时候从他被窝里掏出一本《传奇毒药大全》。
“那名黑法师占据了上风,对立派系的核心成员被他一一铲除,就在他即将统一教派,开始新一轮毁灭计划的时候,结果突然间,他自己也被人杀死了,所以……”路斯恩摊手。
洛兰接着说下去:“所以,网上已经把湮灭教派评为‘史上最值得同情的反派’了,也有不少人认为他们是最敬业的‘搞笑反派’……你们看这一回更惨是不是,居然连作恶的准备工作都没做完,就被人灭了。”
说完,他们几乎全体立正鼓掌,搞得我……完全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啊。
……
我……
好吧,可是那真的是个意外啊!我在突破那些黑法师的高塔,然后把塔主人杀死在自己书桌旁时,根本没想过我杀的都是邪教徒!
唔,现在想想,怪不得他们杀起来那么顺手、那么让我开心呢!
“所以这下您知道,‘狂怒之焰’拥有多么伟大的成就了吧!”路斯恩夸张地说着,我觉得他现在的的确确像在唱抑扬顿挫的英雄史诗,搞得我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里都是尴尬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