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慕见他来了,就把一摞子账本递给他,是安记酒楼的账目。
一直到掌灯,皓玉跑了来:“大伯母叫大伯跟爹过去吃饭呢。”
两人这才起身,嘉言牵着皓玉的手,一进屋就闻见了香味,不禁道:“这是什么,好香。”
曼娘道:“嫂子说这叫一品锅,也叫团圆锅,过年吃最应景儿。”
团圆锅?嘉言点点头:“团团圆圆,当真好兆头,只可惜嘉树没回来,不然,咱们一家子才真团圆了呢。”
嘉言的话音刚落,安平就跑了内院,一边儿跑一边儿嚷嚷:“三老爷跟武将军回来了。”
本来安平说前头嘉树回来,安嘉慕先高兴了一下,听到后头的武将军立马脸黑了下来。
曼娘悄悄看了安然一眼,安然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安嘉慕嘴角抽了抽。
安然道:“难得将军一起过来,也不是外人,就请一起进来内堂吧。”
安平愣了愣,悄悄看了大老爷一眼,见大老爷脸色虽不大好看,却并没开口,心里暗暗纳罕,虽说是三老爷的大师兄,可请到内堂,真让人想不明白。
嘉言也有些纳闷,刚要问,被曼娘扯了扯衣袖,侧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曼娘微微摇了摇头。
嘉树先头也没想要带大师兄回来,怕给大哥瞧出端倪来,毕竟如今自己跟大师兄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不舍得丢下大师兄自己一个人。
正左右为难,不想大师兄却道:“若担心你大哥瞧出来,大可不必,想必你大哥早就知道了。”
嘉树吓了一跳:“大师兄怎么知道的?”
武骁撑起胳膊瞧着他,伸手在他红润的唇上摩挲片刻,低声道:“傻瓜,咱们上回在冀州安府,我亲你的时候,你嫂子就藏在后头的书阁里呢。”
安嘉树俊脸腾的红了:“你,你是说,我,我嫂子看见了,咱们……”
武骁笑了一声:“你这位大嫂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先头听见外头说她的厨艺如何如何,我还当是个孔武有力的人呢,不想却是个如此柔弱的女子。”
嘉树:“我嫂子才不柔弱呢。”
武骁点点头:“的确不柔弱,就从上次厨艺学院开学典礼,她那一拳就能看出是个深藏不漏的,而且,看见我亲你,还能泰然自若的。”
嘉树不禁道:“我可跟你说,我大嫂可是我大哥的心尖子。”
武骁一挑眉,凑了过去:“怎么?吃醋了,放心吧,你大嫂再好,我心里也只有师弟一个……”说着,手从腰间探了进去……不一会儿嘉树便气息不稳,滚在了大师兄怀里……
既然大嫂知道了,大哥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就是默认了,故此,嘉树才敢大胆的带着大师兄回冀州过年。
嘉言不知底细,对于武骁还算客气,倒是安嘉慕不停的跟武骁挑衅,饭桌上,男人之间挑衅的途径只有一个,拼酒。
武骁极安稳,来者不拒,跟安嘉慕你一盏我一盏的,不一会儿就灌了两坛子下去,两人均有些醉,安嘉慕却还嚷嚷着拿酒来。
安然哭笑不得,白了丈夫一眼:“今年的新丰酒刚酿下,去年的可没剩下多少,统共就这几坛子,纵你们海量,也没这么些酒让你们糟蹋,况且,明儿就是小年儿,还有正经事忙呢,都喝成醉鬼,那些管事的不得急死。”
嘉树也道:“大,大哥,不然,我替大师兄喝……”
安然没来得及拦,嘉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安然叹了口气,这傻小子真傻假傻啊,看不出来自己大哥嫉妒了吗,还护着大师兄,这一下自己白劝了。
本来安然已经说动了安嘉慕,嘉树这一句话无吝于火上浇油,安嘉慕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蹭的站了起来,叫了仆妇进来,大声吩咐:“去再搬两坛子酒过来,蒙将军照顾舍弟,今儿我跟将军势必要喝个痛快才行。”
仆妇偷着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挥挥手,示意他们拿酒,索性不管这几个人了,拉着曼娘进里屋说话儿。
曼娘担心的望了望外头,低声道:“嫂子,大哥不会跟武将军打起来吧。”
安然撇撇嘴:“瞧把他能得,他要是打得过,就打啊。”
曼娘:“大嫂难道不心疼。”
安然:“他若是自己找打,也是活该,我心疼什么,榆木疙瘩脑袋,劝了他这么久,合着,当我说的是废话。”
曼娘:“听嘉言说,大哥一直想给嘉树成家,说咱们安家三个房头,都该着有后才是。”
安然:“这怕什么,回头把嘟嘟过继个嘉树,不就得了,反正他老子也总嫌弃儿子。”
曼娘撑不住扑哧笑了:“说起来,大哥也真是,外头瞧着这么个厉害的人,怎么在嫂子跟前就跟个孩子似的,连自己儿子的味儿都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嫂就嘟嘟一个,还是这么些年好容易才有的,更兼咱们安家这么多买买,将来不都得指望着嘟嘟,哪能过继给小叔,倒是我跟嘉言本就有皓思皓玉,若我肚子这个也是男丁,将来就过继给小叔吧。”
安然笑道:“这话如今说可早呢,再说,你莫忘了,尚书府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怎么也得有个继承香火的人,不过,也无妨,你跟嘉言多生几个就是了,你瞧,上回你来冀州的时候,你还担心呢,这一回去不就有了喜信儿吗。”
曼娘道:“我娘说嫂子是个福气旺的人,我是沾了嫂子的福气,自己从嫂子嫁过来,咱们安家什么都顺遂了。”
安然笑了起来:“这不过是亲家母高抬我呢,我哪有这么大的福呢,不过是居家过日子罢了,往好里头过就是。”
妯娌俩正说着,忽听外头安嘉慕的声音传来:“将军可否跟在下比试比试拳脚。”
曼娘大惊:“可了不得,真让嫂子说着了,武将军可是带兵的人,大哥哪是对手?”就要出去,安然忙拉住她:“男人的事儿,咱们别跟着掺和了,他们自己有他们的解决法子,咱们去了,反倒容易坏事儿,再有,你这有了身子,这么出去了,让外头的两个莽汉子碰着你,怎办。”
安然话音未落,就听外头嘉树跟嘉言劝阻的声音。
安然不禁皱了皱眉,嘉言劝还罢了,嘉树越劝越麻烦,拍了拍坐立不安的曼娘,走了出去:“二弟,三弟,你们劝什么,明儿就是小年了,本来我还说大过年的有些清静,如今有这样的热闹,岂不正好,安平叫人在院子里掌灯,黑灯瞎火的,怎么比。”
安平可是知道,如今府里就得听大夫人的,大夫人说把房拆了,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忙吩咐下去。
不大会儿功夫,院子里灯火通明,武骁站在院子里对阴沉着一张脸的安嘉慕一拱手:“大哥请赐教。”
安嘉慕哼了一声:“谁是你大哥,接招吧你。”一拳打了过去,大师兄未动,安嘉慕这一拳打了个结实。
安嘉慕:“怎么着,武将军这是要让着在下不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拳接着一拳,大师兄始终没还手。
嘉树心疼的不行,刚要冲过去,就给安然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若是过去,你师兄挨的打更多,索性就这一回,不如让你大哥打痛快了,过了今儿,大师兄就是咱们安家的人了。”
嘉言听了个稀里糊涂,待要问,又不知该问什么。
安嘉慕打了有十几拳,终于解了气,一把抓住武骁,低声道:“这顿打且记下,若以后你敢对不住嘉树,看我不打死你。”
大师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