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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星光下,茂密的林间也燃了一堆篝火,山鸡在火上烤到焦黄,黄雀拿了在手中略尝了味道,递与叶温言。“公子请用。”
叶温言接了手中,黄雀从小在山林中长大这捕猎,这烤肉捕食自是行家,只是他吃得有些无情无绪。
黄雀一双眼睛在他脸上转了转,“公子,你心情不好?”
叶温言道,“数万大军,一朝尽付东流,我心情又如何好得起来?
少年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公子,你心情不好...因为苏哥哥喜欢别人了?你别担心,苏哥哥是好人,他不会不理你的。”
这少年一向清透如水,虽不识情,但说出来的话直指人心,“喜欢?喜欢算什么?”叶温言冷哼道,“我认识苏慕华的时候,他比你还小。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在他身边候得他知道什么是情,十八岁那年他已对我死心踏地,他的喜怒哀乐我全部都知道。京陵东府布衣侯,白马春衫足,门下客三千...我东府座前左车右骑,左车正是苏慕华。我让他做什么,他都肯...好人你以为他的手真的很干净?哼哼...他的心放在我身上六七年,我不曾碰他,是因为我偏爱看他那幅求之不得的痛苦模样,看到他那幅样子的时候,我便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黑暗里!什么已定鸳盟?陆酒冷...那个江湖混小子!又算什么?”
黄雀为他眼底陌生的光芒逼迫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公子你...”
叶温言的脸在星光下带着疯狂而肆意的笑容,“怎么,你觉得我很可怕?”
黄雀用力摇了摇头,“不,公子,你只是...受伤了。就和林子里的野兽一般,就算再善良的野兽在受伤的时候,也会把每一个接近它的人咬伤。”他旋即又道,“公子,你能将我从树林里带出来,教会我讲话,这样的人怎么会,会是怀人?”
他握着拳瞪着叶温言,目光盯着那么紧,仿佛只要这人说一个不字,他的拳头就会招呼到他的脸上。
叶温言寸步不让地牢牢看着他,目光中仿佛藏着能将人刺得遍体鳞伤的刀锋,“果然是个孩子,你太天真了!我养着你,只是因为你的身手,若你有一日打不动架了,我连半个馒头都不会给你。”
“啊...”少年发出一声怒喝,他的拳头猛然击出。
叶温言发鬓为拳风带起,他笑了,很少人能笑得如此斯文,又如此恶毒,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采在他脸上,让他的脸有一种意外的俊美,他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不打了?”
黄雀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强烈的情感让少年的身躯克制不住地颤抖,“我...我做不到。”
“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做不到,从今天起你就待在我身边。苏慕华的左车一职从今日起便是你的了。”叶温言锦绣白袍的下摆停在他的眼前,他的声音中含着恶劣的笑意,“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小苏...”
黄雀头几乎低垂到地上,他的身体简直已经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他听到自己自唇齿间清晰地吐着字,“是...”
“叶公子,好手段...”林子中有人轻轻拍着掌,女子的笑声仿若银铃。
叶温言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树梢上,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坐了一位红衣的女子,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在空中荡来荡去。那女子身姿曼妙,可惜脸上戴了个青铜面具。
叶温言笑道,“原来是崔盈盈崔姑娘,竟是姑娘亲来了。”
崔盈盈道,“别的热闹我可以不看,但听说叶公子输光了,这样的热闹我一定要来看看。”
叶温言淡淡道,“我确实是输了,而且输给了姑娘一直挂在心上的人。我这二弟苏慕华惊才绝艳,崔姑娘此生若想报仇,只怕难上加难。”
“叶温言,你不必激我,当年要不是苏慕华为他那根本认识没两天的人强出头,我怎么会弄得假死逃亡,容貌尽毁。”崔盈盈目中带上怨毒之色,“你输了他,莫当别人也是如你一般的废物。”
叶温言道,“这些年崔姑娘苦练养蛊之法,想是已经大成了。”
崔盈盈道,“那是自然,若非我以蛊毒与那老不死的交换,你道苏慕华饮下的沉醉黄泉由何而来。饶他苏楼主手段再高,不是一样为本姑娘算计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还得感谢叶公子,若非公子,只怕苏慕华未必饮得如此心甘情愿。苏慕华这样的人,偏偏碰上你这么个狠心的人,我实在是想起来做梦都会笑醒。”
叶温言笑意淡雅,“崔姑娘客气了。”
崔盈盈又叹息了一声,“可惜你却输了他。”
叶温言含笑道,“姑娘若想看我赢他也不难,只要姑娘肯助我。”
崔盈盈啐了一口,“你这小子转的又是什么鬼主意,明知道你小子套了个布袋想让我往里钻,可我实在忍不住想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她薄怒的姿态本应是很美,可惜她已非当年的花容月貌,此刻星光照着她的青铜面具,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西子捧心本是极美,东施效颦便是千载笑柄,至于若有朝一日西施变作东施却仍再度捧了心出来,那场景足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温言起没起鸡皮疙瘩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在崔盈盈面前抚掌笑道,“能得崔姑娘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崔盈盈笑了片刻,道,“太子在十里外扎营,他让我传他口谕,让你去见他。殿下说了,只要你还是叶温言,就一定会去见他的。”
叶温言眸中若有片刻冷意,很快便已是一派宁静,“太子盛情,叶某铭感于心。”
黄雀一言不发地跟着叶温言向林外走去。
树梢上遥遥传来猫头鹰鬼哭一般的声音。
星已昏,月未明。
这样一个长夜。
帐篷搭在临水的星光下,帐帘内掌着灯,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锦衣的男子手下正轻挑慢捻着一张琴。
叶温言站在帐外,对着黄雀道了声,“小苏,你在这等我。”
少年点了点头,无声地隐入暗处,他站在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叶温言挑帘而入,一笑道,“殿下,好雅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节铺垫,渣升级...
下一节会转回甜
自我感觉我写坏人还是挺带感的...望天....三观你在哪?
☆、第二十六章 何当共携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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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朱承晚手抚在琴上,他指下挑了君弦,见了叶温言淡笑道,“素闻夫子闻弦歌知雅意,长夜无乐,不知夫子可愿为我弹一曲?”
叶温言官拜太子少傅,当得太子唤这一句夫子,但少傅毕竟不比太傅正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