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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_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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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想抱一抱那劲瘦的背,闯进他的身体,在他身上驰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生死之间(三)

  3

  身上的人微微一颤,惯于握刀的手按上陆酒冷健壮赤|裸的胸口,带着茧的指一点点温柔地抚过胀到发痛的身体。暖意自那双手注入,躁动的经脉慢慢平复。听着心跳交融,暖融的倦意随着那双手席卷过全身。

  山谷中弥漫着草叶的气息,画刀盘膝坐在晨光里,鹰儿轻啄着他的指尖,不时抬了头,一双眼睛警醒着注视前方。

  画刀凝神内观,手虚握衔杯。将真气顺着关冲、阳池,敛入手少阳三焦经。他体内暴涨的真气以搭桥洗脉的方式,将三分之二注入陆酒冷体内,剩余的他运功缓缓推过十二经络,打通奇穴,最后如野马套上了辔头一般归于气海。武之一途,万流归源。如此将内力在体内运转,收归己用,是寻常内家的伐经洗脉之术。画刀的武功境界虽高,这筑基行气之法行得也是中正的路数。

  画刀突然听到鹰儿发出几声警告似的低鸣,他睁开眼,见一道人影站在离他数步之遥的草间,青衫洒然,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他的背虽然依旧很直很挺,但随便哪个长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个人不过是凭一口气支撑着。只需一个武功平常的人推上一掌,这个人就会倒下去。

  鹰儿羽翼扇起,草叶为劲气卷起,苏慕华身形连续晃动了数下,他唇角已现朱红,竟然还站着微笑。

  “大师,在下失礼了。”

  画刀凝视着他,将他每一分狼狈都看在眼里,“苏家小子,春桃自我这盗走的东西到了你手里吧?”

  苏慕华自袖中取出一卷书卷递与画刀,日影自树梢流泻,照见藏青色的封皮上三个篆体的楞严经,“在雁北城中,陆酒冷和我说过一次,我传他的内功武学与他所学无处不相照应,但他却无法修习,我便觉得奇怪。再待到你我上次交手,我留心看你的内功路数与我竟极为相似。我更觉的奇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我默心法与你。拜月教任情儿是性情中人,我用不留行的行踪与他交换,让他接近你偷得此物。如今物归原主,苏某不告而阅,得罪了。”

  画刀不接,凝视着他,“你看了这卷经?”

  苏慕华点头。

  画刀忍不住叹气,“将我的内力导入陆家小子的经脉,若能为他所用,与他原本的武功相合,确实是练成楞严经的方法。但这功力相融岂是易事,你用与我同源的内力助他吸纳外来真气,再导入经脉。虽然凶险,但不失一个好办法,陆家小子若因此修成,倒也算因祸得福。只是苏家小子你自己的内力这般损耗,又如何压制你体内的毒?”他目光轻动,看着苏慕华,“本来以为陆家那小子是个傻子,没想到你比他更傻。你竟然为了与陆家那小子的感情,连命都不要。”

  苏慕华很快反问道,“大师,可会为了什么人或什么感情,生死一掷轻?”

  画刀淡然而决然地道,“不会。”

  苏慕华在微笑,“我也不会,若非我命不长久,也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

  画刀道,“你可知道,若你...不助他,陆家小子为我搭桥洗脉后,将是废人一个。到时你取他真气,修成楞严经,自然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苏某不才,但那卷楞严经也是看明白了。大师你可曾听闻,大宁都城北城墙之外有座荒凉的风烟渡,若有枉死城中的江湖客,京察的人会将尸体拖出城去,堆在城下,待个数日由渡船一起运走。江湖人命如风中飘蓬,我曾经在游湖时,遇见过一个年轻的剑客,他很年轻,很骄傲。他以剑为号,江湖中的名字是君试剑。我与他拆解了几招,他虽败于我,但我也因此与他结交为友。他的剑法很不错,只是尚欠火候,假以时日,多加磨练,一定能成大器。他这人任侠好义,若有什么不平事,总要去管上一管。进京不足一月,已经得罪了轻衣侯和六圣盟。”

  画刀道,“这样的人总是死得很快。”

  “不错,数日后他的尸身便躺在城墙之外,京察的人认出他曾与我同游,传了消息与我。我为他收尸时,看见他胳膊已为人砍断,剑也不知去向。他身上中了一种迷药,三种毒药。我追查了下去,有人看见他最后出现是在盈盈楼,我曾带君试剑上盈盈楼喝酒...于是我只带了几个影卫去见了崔盈盈。我与崔盈盈并不陌生...盈盈楼接春风得意进宝楼令旗,听我号令。”

  苏慕华目带讽刺,笑了一下,“至少在那个时候,我还一直以为崔盈盈是我的人。”

  画刀明白他的意思,道,“苏楼主自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了。”

  “我与崔盈盈谈了会话,饮了她捧来的一杯酒。那杯酒为她下了醉忘,唐门的醉忘极难识别,但毒性不强,若用功逼毒,盏茶功夫便可解。当时我对她一点都未起疑,喝完了那杯酒,我便揽着她上榻。结果崔盈盈解了外袍,就拔出剑来,待我强撑着制住她,门口已为六圣盟的人包围。我贴身的影卫全数死在那一战中,才换我走脱。后来我重整人手拿下了盈盈楼,崔盈盈横剑自刎,死前她才告诉我,君试剑是撞见了她和六圣盟的人密议,因此为人灭口。”

  “江湖之中本就是人心如海,苏家小子你敢随意与人结交,更去信任什么女人,死了也没得怨。”

  苏慕华一叹道,“就连我的结义兄长,这些年我渐渐看清他的野心。纵然情义仍在,但实在不敢交托一个信字。”

  画刀道,“这世间能信的本来就只有自己,你又何必去信别人。”

  苏慕华笑道,“我自是不敢信人,自那以后我纵然与女子欢好,也绝不共寝。若非我命已不长,生死得失之念抛下,我决不会允许自己去钟情于一个男人。”

  “我说过了,你的毒并非不可解。”

  苏慕华轻笑,他看定画刀轻声道,“此心已付,如何得悔?”

  画刀目光微震,将这几个字放在心底一转念,脸上的神情竟然有几分痴了。

  苏慕华袖手看他,“他朝聚首,再问鸳盟。死生修罗,谁留谁舍?大师当日留书,在下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问问大师,当年你与那人是谁留谁舍?”

  画刀眸光微沉,“苏慕华,到这个时候你还妄图激怒我!”

  “激怒大师对我并无好处,”苏慕华道,“我只是不想今后像大师一般后悔。”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后悔。”画刀不怒反笑,他这么笑起来,笑容颇为秀美。他本就受岁月眷顾,脸上看不出一点沧桑的痕迹,只有在看他的那双眼睛的时候,才让人觉得他已不年轻。“人心会变,纵然现在不变,十年八年以后也难保初心。陆家小子是风流浪子的品性,他此刻喜欢你,谁知道若遇上其他美人又是如何。苏家小子你要不想后悔,便该让陆家小子的真气归你,解了你身上的毒。你日日看着他,管着他。他这人要没了武功,经络半废,就再不能沾花惹草。”

  苏慕华傲然道,“我不会让他这样活着。”

  “你舍命救他,也许以后他会忘了你。就算他不忘了你,他身边还会有别的人,和他共度一生的人总不是你,这样你还要救他?”

  苏慕华看着陆酒冷正推门而出,阳光照着他英武的身躯,领口处露出依稀如花藤般的痕迹,淡淡的青色。唇边露出温柔的笑意,“因为我知道,如果换成他是我,他也一定会为我这么做。”

  陆酒冷看见苏慕华正站在草间,于晨光里看来,如舒展的一卷水墨。他走了过去,苏慕华敛起笑意,脸色漠然地拉开他的衣襟,看他胸口的伤。

  胸口处的胀痛依然在,但与昨夜相比已经可以忍受。

  陆酒冷大咧咧地一笑,“看着吓人,其实半点不疼的。”

  苏慕华检视完他的伤,冷声道,“搭桥洗脉一共三次运功,比分筋错骨的疼痛更甚,陆公子皮糙肉厚自然是不怕疼的。”

  陆酒冷遥遥念及当年甩了他一巴掌,在他身上下了重手的青葱少年。握了苏慕华的手,一笑道,“当年你可手辣得很,差点害我疼死。”

  苏慕华脸色骤然一变,就待甩脱他的手,只是他此刻又如何能敌得过陆酒冷。

  陆酒冷的手握上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门,一语不发地放开他的手。看着苏慕华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三千两银子的脸,猛然将人抱入怀里。

  苏慕华板起了脸,他脸上的神情想揍这个人十拳八拳,偏偏为这人如蜘蛛一般牢牢抱着,腿都有些发软。“陆公子,你我已成陌路...”

  陆酒冷什么也不想说,一把将他抱起,向着屋内走去。

  画刀坐回原地,闭目调息,反正被当成死人也不是一回两回。

  陆酒冷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床边就是窗户,苏慕华想从窗口逃出去,会不会太过丢他这楼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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