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刀看着他,“这一场相斗,你真气运转,阴阳秩序新立,目力可是已经恢复?”
苏慕华点头道,“确实已能视物。”
画刀将戒尺还入袖中,注视着他,“北周小王朝的皇帝失了踪,太后降了北燕。我打算出望北关,刺杀北燕领军的燕青云。我得到消息燕青云帐下有一位神秘的高手,好似已经多年未曾出手的慕容将离。你去不去?”
慕容将离是方才苏慕华说的四个半人中的一人,慕容将离是北燕演武堂的第一高手。北燕尚武,历代国君都要入演武堂习武,因此演武堂历代在北燕都有帝师的尊荣。对于慕容将离,当朝北燕国君更是直接以国师相称。
苏慕华重重地道,“去!”
“喂,喂,搞什么,你们刚才不是还打得你死我活?你们俩别当我是死人。”对上画刀的目光,不留行嘴闭上,又张了张,“你是苏慕华?”
“画刀平生行事大节无亏,算得上世之英雄。”苏慕华拍了拍不留行的肩膀,“这里便交给你了。”
苏慕华与画刀在草色烟光中并肩而去。
“啊喂,老子是采花贼啊。”
北周的皇宫之中,月穿朱户。
一张地图摊开在灯下,燕青云坐于案后,听着耳畔传来隐约箫声,“这位大司马大人倒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慕容国师,将他交于你的屋中如何?”
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长身而立,站在灯畔,手中拿了金剪子将灯花剪去一截。烛火跳了跳,发出噼啪之声,屋内骤然明亮。慕容将离将金剪子抛在桌上,“我不好南风,更何况这位大司马大人是来与我们合作的。这人如狐狸一般,同帐共事尚且要提防几分,若真是同榻而眠,只怕连骨头都会被他算计了去。”
燕青云闻言大笑,“原来我们演武堂的英雄还有害怕的人。”
慕容将离倒了一杯酒,“并非害怕,只是人心难测。倒是那北周太后,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温柔多情,燕将军便不动心?”
燕青云摆了摆手,“这女人投降的当日就想杀自己的亲儿子,我听说北周皇宫中有流言说当年她的夫君也是死在她手中。这女人长得虽美,但如毒蛇一般,我实在不愿多看她。”
慕容将离闻言微笑,“这北周之中有的是美人,我们何必招惹这一只狐狸,一条毒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银瓶乍破(一)
1
篝火燃起,照亮了火边的面容,装满酒的碗握在男人们的手中。一只碗被摔碎于火堆里,碗中的酒水泼在火上,冒起白烟,披甲的武士一脚踹开眼前的人,“我兄弟让你寻些女人来取乐,你找来的这是什么?”那人说着话,抓过身边跳舞的女人,“你自己看这人,都老成什么样了?”女人一下子为众人的目光包围着,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禀大人,奴家今年年方二八。”
“我呸...”
贺展鹏按着腰爬起来,微胖的身躯上肥肉颤抖着,“禀大人,她实是二十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算花容月貌,所谓杨肥燕瘦,摸起来手感好。”
女人闻言露齿一笑,红唇微启如血盆大口。
那武士又待一脚踹上去,为身后一人拉住肩膀,“好了,不必难为他了。”
那人回头一看,忙躬下身去,“拜见副统领。”
贺展鹏也忙行下礼去,“禀禀禀副统领......我搜刮遍了全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天盟逃跑的时候,把能看的女人都抢走了。”
黑色斗篷下露出一张带了笑意的脸,沙匪的副统领是一个很和颜悦色的年轻人,他拈着酒杯,笑嘻嘻地道,“女人没有了,男人也没有么?”
“年轻的都被孙晟抓了壮丁。连统领要找那个瞎眼的年轻人,哦也就是我们县衙的师爷宋小苏,也和县令一起逃跑了。剩下的...”贺展鹏拍了拍手,“副统领请看,男人最好看的都在这里了。女人不够多......凑了几个。”
副统领目光顺着贺展鹏所指的看去,有点不忍目睹。数名五大三粗的男人套在红裙里,有的脸上涂了白粉,有的嘴上的胡须茬都没有剃干净。
贺展鹏苦了脸在他面前,“这些人长得还不如副统领呢。”
沙匪的副统领莫若望是个中原人,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此刻他笑意未变,低喝了一声,“放肆。”
贺展鹏忙垂了头,“是是是...不知副统领看上了哪个,想留下哪些个过夜。”
莫若望懒得理他,道了声,“滚吧。”他指了指场中那些浓妆艳抹的男人女人,“这些也都带走,看了心烦。”
贺展鹏忙不迭地告退,沙匪们嬉笑着不时在他们身上踹上一脚,贺展鹏连滑了几跤,一身袍子沾满了泥尘,连滚带爬地狼狈逃出营地。
莫若望饮着酒,环手微笑看着,突然回头笑道,“大哥。”
岱钦自营门步出,站在他身后几步,目光如鹰隼一般。莫若望迎上,低声道,“大哥,可有眉目?”
岱钦也压低声音,与他边走边说,“我听你所言,将每百人打散重新编成一队,将亲卫之人分派入各队中。若有什么内奸,也许近日内就会有眉目。”
莫若望与他并肩走着,眼见城楼在望,笑道,“雁北城的人得了消息先逃了,也许是大宁太子那边走漏了消息,未必是我们的人。”
岱钦沉吟道,“若只是走漏了消息,倒还好了。”
莫若望微微一惊,“大哥这话的意思是?”
岱钦道,“自从上次和你谈过后,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若大宁太子故意走漏了消息,又当如何?”
莫若望脸色微变,抽了一口凉气,“大哥是说大宁太子故意引我们攻城,将我们装入布袋中,这对他又有何好处?”
岱钦眸中绿光一盛,目中似在沉思,沙匪数千人的兵马,这股势力太子不可能不抓住,莫非太子想除去的只有他岱钦一人而已?
喝酒的沙匪们见了二人在旁,已经唤了好几次邀他们过去喝酒,岱钦笑道,“这些小子,一有酒肉什么都不顾了。好吧,有酒便饮,莫管他朝,若望我们过去吧。”
莫若望笑着摇头道,“大哥去吧,我方才饮了不少,头有些发蒙,想吹吹风。”
岱钦笑了笑,“若望,我们兄弟认识了快十年了吧,转眼你也三十了。你多注意身体,我如今能信任的人也不多了。”
莫若望含笑目送他离去,脸上的微笑渐渐敛起,一只夜蝶停在他的掌心,蝶翼翕动,张合之间带了如泪痕般的胭脂斑痕。
陆酒冷潜在城中多日,终是窥得了一个时机杀了莫若望。莫若望是当日他和苏慕华在沙漠中遇上的骑着披甲马的第四人,莫若望功夫不算很高,又不似岱钦多疑而戒备,但在沙匪中仅处岱钦一人之下。陆酒冷早就留心上他,学了他的模样潜入沙匪之中。
这一只闻香蝶得自济南府花笑月手中,随香引而动,虽未放出追踪,但已能有所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