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锦文在衙门里,董武等了一阵才见到他。
得知董武来意,吴锦文并没有隐瞒,说道,“那位魏公子本是住在杜府里的,不过,我探到消息,说他前天就从杜府里搬出去了,到底去了哪里,大家都不知道。”
董武想去杜府里打听,吴锦文阻止了他。
吴锦文猜测董武怕是知道宋篱的身份,毕竟,他和宋篱在一起那般久,不可能不去查查宋篱的身份,魏家长孙走失的事情闹得非常大,即使很多小山村里也知道,他不觉得董武不会去把宋篱的身份和魏家长孙的身份联系起来。
他说道,“你应该知道宋篱的身份吧?”
董武的手捏紧了,点点头,异常痛楚,如果别的事情,他还能够通过努力来做到的话,那么,门第出身,他却是没有办法和宋篱对等的。
他的声音因此非常低沉难过,“我知道。”
吴锦文心想,果真如此。
他觉得,宋篱并不笨,即使忘掉了一些过往的事情,还是该对自己的身份有所了解的,而且从前一天宋篱一眼就认出魏颐来就说明,宋篱该是记得不少他以前的事情,但是,他却并没有找回家里去,那么,该是董武在中间起了阻拦作用。
“既然你知道宋篱的身份,他被他家人找到了,定然就要回去。你找去,他也不会和你回来。大家都知道魏家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小儿子和一个长孙,宋篱那位小叔子琦公子在皇上身边,你以为皇上会让那位子琦公子去继承魏家开枝散叶么?现在他们把宋篱找回去,该是让宋篱来继承家业,支撑起门户吧!宋篱怕是要和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的,他和你在一起的身份,恐怕并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想很可能过两天就有人来交代此事。我们知道的这些,都是隐秘的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怕是要治罪的。你还是回家去吧,从此把宋篱忘了,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董武没有回答吴锦文的话,虽然他知道吴锦文所说并无错,但是,他却无法认同。
至少,他要再见见宋篱,听他亲口对自己说,他再也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董武有些事情上很一根筋。
他在云州城里找不到宋篱,就决定去京城里找。
宋篱不是说他要回京城去吗?
知道他是魏家长孙,那么,去魏府门口蹲着,总是能够见到他的吧!
董武打定了这个主意,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舅舅舅母看董武这些日子一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四处奔波,越见憔悴,实在是不忍心。
他们知道董武是在找宋篱,却一直没有找到。
他们想劝劝董武,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这天晚上,舅舅舅母一通商量,舅母来到董武面前,想要和他谈谈了。
舅母柔声说道,“既然宋篱找到了他的家人,他自己回去了,这不是好事么?你这样天天去找他又是何必,他若是对你还有感情,就该不会走,既然干干脆脆地走了,就该是想清楚了的,说不定,你找去,他也会对你避而不见呢。”
董武心情低落,舅母的这话更加让他难受起来。
杜氏这还是第一次在董武身上看到他如此颓丧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心疼起来,又气董武怎么就被宋篱给迷得这么深,人都走了,他还如此念念不忘。
董武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是我对不住他。他要走,也都是怪我。当年,他是不愿意嫁我的,他一个男子,怎么会乐意嫁给我为妻。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看到他就舍不得放他走了,硬是逼他和我一起,当年他还撞墙明志,差点就没了。全是我,是我逼他。后来又遇到种种事情,都是让他难受的,我知道他被关在内院里很不乐意,他心里并不高兴,因为郁结于心才总是生病,可是,我不愿意放他出去,我怕放他出去了,他就再也不是我的了。是我的私心,一切都是我的私心……”
董武说着,几乎哽咽起来。
听得杜氏心惊,然后也沉默了。
她记起宋篱刚嫁给董武那会儿,的确是撞墙了的,额头上出了很多血,一直在屋里养着病。
她不想居然是如此原因。
她此时真想大骂董武一通,她这个外甥怎么能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呢。
他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儿,给说媒的人多得很,虽然高攀不上高门大户的,但村子里的姑娘家,或者一般人家的小家碧玉,想嫁给他的也不少,他偏偏看上一个男人,还把人家逼着和他成亲。真不知他当初如何逼宋篱的,才让宋篱心甘情愿和他过日子。
那么,既然是这种事情,现在,宋篱找到了家人了,当然是要回家了,哪里能够还来跟着董武被当成小媳妇儿过日子呢。
杜氏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吐出两个字来,“作孽。”
杜氏看董武那副模样,也实在无法劝了,只道,“只怕你找到宋篱,他也不会跟着你回来。你还不如放下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看玉秋也是不错的,虽然身份差了些,但毕竟给你生了个儿子,做不了当家主母,纳成妾室还是够的。我和你舅舅的意思,趁着孩子满月酒前,就把玉秋让进门,我问过玉秋了,也不必多麻烦,大家吃顿饭,也就算是进了你的门了。”
董武刚才还没有生息的,此时听说要纳玉秋进门,就出声了,道,“这个还是算了吧!让她进门来,也是让她守活寡,如此害了她,还是不要了。”
杜氏被他这一句气得脸青,没想到董武还有接下来的话,“我之前就和玉秋有说好,孩子生了,孩子我留着,给她钱,她随意做什么都行,她当时是应了的。她这样跟着我也没意思,还不如去找个和她恩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