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个机灵的婆子,两只手往姚锦慧腹部按,嘴里嚷着乡下就是这么救溺水的人的,这个法子肯定管用。
如此按了几下,从姚锦慧口中吐出几口水来,一直紧闭的眼睛也睁了开来,眼珠子转了一转,也不知看没看清楚,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丫鬟婆子们赶紧把姚锦慧送回去,大太太谢氏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去看女儿,大丫鬟桃珠正在给姚锦慧换衣服,姚锦慧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双手紧紧抱着被子,窝在床上瑟瑟发抖,一张脸半点儿血色也无,白得像个鬼一样。
大太太谢氏一看姚锦慧这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扑上去抱住姚锦慧,抖着唇哭喊,“我的儿,我的儿,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姚锦慧被大太太谢氏搂着,耳畔是大太太谢氏哭喊的声音,嘤嘤嗡嗡,一直在姚锦慧耳边转,可惜只在门口,怎么也钻不进姚锦慧的心里。
如此闹腾了好半响,大太太谢氏的眼泪流了满面,姚锦慧才悠悠转醒,双手攀住大太太谢氏,头深深埋进大太太谢氏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娘,娘……”
她要没脸见人了,她丢脸丢到家了,明明是要去私会陈昱霖,竟然被人撞进了半月湖里,这件事全姚家都传遍了,陈昱霖肯定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是没办法瞒住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陈昱霖?
姚锦慧这是没搞清楚整件事,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在陈昱霖面前丢了大脸,委屈极了。
殊不知陈昱霖就根本没把她看上眼啊!
何止是她,就连整个姚家,陈昱霖都没看入眼!
第6章 质问
老太太谢氏也听到姚锦慧落水的消息,带着身边最得力的王妈妈赶过来看姚锦慧,进屋就把姚锦慧搂进怀里,心疼地抚着她的背,“我的乖孙女儿,你可要吓死祖母了。”
经过大太太谢氏一番安抚,姚锦慧已经恢复许多,只是身子还虚,就还躺在床上。
听到老太太谢氏心疼的话,姚锦慧一向嘴甜,“祖母,都是孙女儿不对,让你担心了。”
“你怎么会掉进湖里去了?”老太太谢氏抚着姚锦慧的头发,就像看眼珠子一样看着她,好在是没事,可想想也吓人啊。
姚锦慧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姚锦慧整个人都是懵的,即使是现在,也没完全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儿。
“好像是被个脸生的婆子撞了。”隐隐约约有那么个影子,姚锦慧也记不得太清楚,不过这么一说,也八、九不离十了。
老太太谢氏转头看向大太太谢氏,脸色里带着一丝恼怒,“你管着这个家,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慧姐儿没事儿还好,真要出了事儿,你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大太太谢氏连忙低头认错,“是媳妇管家不周,母亲教训得是。”眼珠子一转,“只是这件事里透着蹊跷……”
“查,把这件事查清楚,那什么婆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老太太谢氏恶狠狠地道。
大太太谢氏用丝帕擦了擦眼睛,遮去眼中的光芒,小心翼翼试探着道:“母亲,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妥,万一查下去……其实绣姐儿那孩子,一向都是好的。”
大太太谢氏成功地在老太太谢氏面前给姚锦绣上了一回眼药。
老太太谢氏眼睛里冒火,跟个喷火恐龙似的,一拳砸在床榻上,“她敢,她要是敢上慧姐儿一根毫毛,我拔了她的皮!”
“祖母,你不要生气。”姚锦慧像是被吓到了,缩在老太太谢氏的怀里抖了一抖,低垂着头,嘴角却噙着一抹笑,小声声地帮姚锦绣说好话,“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乖孙女儿,吓着你了。”老太太谢氏伸手慈爱地摸摸姚锦慧的头,“有祖母给你做主,你不用怕。”
“祖母,我知道。”姚锦慧说着红了眼眶。
老太太谢氏也跟着眼眶红了红,姚锦慧可是她的心头肉,拿眼盯着大太太谢氏,“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太太谢氏心里早就有了盘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母亲你也知道,自从上一回慧姐儿跟绣姐儿闹了矛盾,慧姐儿失手把绣姐儿推到假山上撞了之后,绣姐儿醒过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我看她看人的眼神都冷飕飕的,真是瘆的慌。”
大太太谢氏说的是姚锦慧跟姚锦绣闹矛盾,而不是说姚锦绣跟姚锦慧闹矛盾,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有意把责任往姚锦慧身上推,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也更加引起了老太太谢氏对姚锦绣的不满。再加上姚锦绣确实和往日不同了,这就更让老太太谢氏把姚锦绣给记恨上了。
老太太谢氏没说话,大太太谢氏瞟了一眼,知道这下子有戏,接着道:“她先是嫌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不周到,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这也没什么,她是姚家的嫡长女,换个把丫鬟婆子也不算什么事儿。只是她换了人之后,那些丫鬟婆子都不听我的安排了。你看今天这个事儿,就是个面生的婆子撞了慧姐儿,我想着会不会就是她弄出来的?”
“叫人去把她给我叫来!”老太太谢氏一声吼。
这里刚发话,外面就有丫鬟进来禀告,“三小姐过来探望四小姐了。”
“叫她进来。”老太太谢氏正在气头上,只想立马把姚锦绣叫到面前来劈头盖脸骂一顿。
丫鬟出去叫姚锦绣。
姚锦绣进门,飞快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心下有了计较,上前几步给老太太谢氏和大太太谢氏请安。
老太太谢氏狠狠地瞪着姚锦绣看,也不叫她起来,冷声喝问,“你可知错?”
姚锦绣抬起头来,目光明亮清澈,静静地与老太太谢氏对视,“孙女儿不知何错之有?”
“跪下!”老太太谢氏厉喝一声,有着皱纹的脸上看起来竟有些扭曲。
姚锦绣没有跪,反而站直了身体,冷冷地道:“祖母,孙女儿是来探望四妹妹的,进来之后没有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不知道哪里错了?”
“孽障,你把你四妹妹害得落入水中,差点儿出了大事,你还没有错?”老太太谢氏一向都不喜欢姚锦绣,尽管现在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表明此事是姚锦绣干的,但光凭大太太谢氏添油加醋的几句话,老太太谢氏就已经认定姚锦慧落水之事是姚锦绣所为,恨不得拔了她的皮,啖了她的肉。
“四妹妹落水与我何干?”姚锦绣梗着脖子道:“四妹妹落水的时候,我在二哥的外书房,相隔那么远,难道我还能瞬移不成?”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太太谢氏厌恶道:“像你这种不尊长幼的东西,直接送到家庙里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埋首在老太太谢氏怀里的姚锦慧偷偷打量着姚锦绣,勾起的唇角露出得意之色,敢跟我做对,活该!
大太太谢氏扯了扯帕,看了看梗着脖子站着没动的姚锦绣,又看了看老太太谢氏,一副着急之色,“母亲,你不要生气,绣姐儿还小,她还不懂事儿。”回头又忙劝姚锦绣,“赶快给祖母认个错,你祖母也是气到了。”
这一个两个的唱戏,真想给她们鼓掌!
事情都没有结论,就已经认定了她的罪!
姚锦绣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为自己的身体原主有这样的家人感到悲哀,“祖母,母亲,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害得四妹妹落了水,可有人证物证。难道光凭嘴皮子上下两翻翻,不管对与错,这件事就认定是我干的了?”
姚锦绣嘲讽的眼神扫过老太太谢氏,再落到大太太谢氏脸上,“就算是衙门里的大老爷审案,也要人证物证齐全,过堂审讯签字画押之后才能作数。难道我们家就可以是红口白牙随便污蔑人的吗?”
“你……”大太太谢氏刚要开口,她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撩开帘子进来,“老太太,大太太,奴婢在后门抓到个面生的婆子,就是她把四小姐撞进湖里去的,随身携带的包袱里装了一大包的银钱,好像想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