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妍笑道:“也就是说,你的确要把姜小莲许配给杨财主了?”
“县令大老爷,这个夏氏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李胜荣道,“我岳母嫁女与掠人卖人有什么干系?难道父母嫁闺女就是卖人了吗?我那妻妹年纪小,被夏氏哄着签了卖身契,还请大老爷还妻妹一个公道!”
“是啊,这世上哪有父母尚在,子女就自己把自己卖掉的道理!”姜守全也出声道,“三日前我曾在双河村遇到了这位夏掌柜,问她小女的去向,这位夏掌柜明明将小女藏在店中却隐瞒不予老汉说,若不是老汉今日找来,还不知小女会被她藏到几时,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柴县令看了一眼夏君妍,心道这丫头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管好自己的铺子便是,作甚要去管旁人的闲事。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夏氏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君妍面色肃然:“青石镇财主杨宏立,年过而立,未到不惑,乃是一白身平民。根据我朝律法,诸侯一聘九女,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人一妻一妾,庶人一夫一妇,普通百姓年过四十,且无子,方可纳妾,私自纳妾者,责以四十大板。杨宏立家中已有嫡妻一人,通房两人,膝下育有二女,无论是年龄,还是子嗣,都不符合纳妾的规矩。杨宏立尚无休妻的举动,而姜罗氏口口声声说要嫁女,请问,这样如何嫁女?”
姜罗氏听着傻了眼:“这……这……”
李胜荣立刻道:“我岳母近来有些糊涂了,妻妹嫁的不是什么杨财主,而是镇上另一个姓杨的屠户,尚未娶亲呢。”
“是不是要嫁给杨财主,县令大人可以去青石镇请杨财主来此一问便知。”夏君妍继续道,“今年三月廿六日,李胜荣卖寿桥村巧姐予红香阁为妓,卖良为贱。按我朝律例,掠人,卖人为奴婢者,行绞刑。”
“那时她爹欠我的钱!!我可是有欠条的!”
“三月廿三日,李胜荣带人去巧姐家威胁,左右四邻皆可作证。按我朝律例,恐喝取人财物者,口头恐喝亦是一样,恐喝取财,无限多少,应杖责六十。”
“放屁!老子是光明正大去要钱!”
夏君妍根本就没理会他,又道:“今姜家与李胜荣来夏记食铺讨人,铺内上到掌柜下至伙计均无阻拦,但姜家众人趁乱欧击铺内伙计,按照我朝律例,诸斗殴人者,笞四十。此外,因为来的很急,民女还不知道店内是否有财物方面的损失,按照我朝律例,若以他故殴击人,因而夺其财物者,计赃以强盗论,具体刑法还请县令大人度量。”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什么律例,什么殴人掠人,统统都是胡说八道!!”姜罗氏被夏君妍一口一个我朝律例气的发狂。
夏君妍白了她一眼:“姜罗氏,这里是公堂,你再这般形同泼妇般无礼,当以咆哮公堂之罪论处。”
见姜罗氏的确不敢扑过来挠她,夏君妍便上前一步,对柴县令道:“综上所述,若姜小莲这门亲事是父母做主,则是父母掠人卖人,若是李胜荣牵线,便是和诱者,虽罪减一等,但也是流放两千里。且李胜荣还有殴人,夺人银钱等罪,望大人明察!”
柴县令深深看了两眼夏君妍,又朝着一旁面无表情的莫如深看了一眼。前阵子莫如深从衙门里拿了一本今年新刊出来的律例回去,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自来到云安县后,他就发现自家的捕头大人似乎挺照顾这夏家丫头的。柴县令是过来人了,莫如深那张冷冰冰的脸下藏着的一点小心思,他也能猜出来。看来,这次是特地去指点过了?
啧啧,冷面老虎也是挺心疼人的。既然都把夏家丫头把该说什么都想到了,怎么不帮她把状文也写一份呢。这夏家丫头的狗爬字,也幸亏是遇到他了,换个旁的县估计看都不看直接扔掉,免得污了眼睛。
“她……她是血口喷人!”姜守全再也跪不住了,依着夏君妍的说法,合着他们都该死了!
“大老爷明鉴,小人与那杨家也没婚书,怎么来的卖女呢?还有什么殴人……这更无稽之谈啊。大人万万不可听信那人的一面之词。”
“是的,断案讲究人证物证。应该去青石镇请财主杨宏立,红香阁请来巧姐和双河村巧姐父母,再恳请大人请镇中大夫前来为民女店内伙计钱贵验伤。而一众嫌犯分别关押侯审,以防串供!”
柴县令哀怨的看了一眼莫如深——你这小子教的也太全了吧!这小词一套一套的!
“夏掌柜说的极是。”柴县令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姜小莲,若夏君妍所说属实,那么姜小莲也是苦主,便问道:“刚才夏掌柜所言你与财主杨宏立的亲事,可有假话?”
姜小莲道:“夏掌柜说的句句属实。李胜荣做媒,让我爹娘把我嫁给杨财主。我因不想与人做妾,才逃出家来。”
“你这杀千刀的贱蹄子!那个姓夏的都要把你爹娘都逼死了,你竟然还在胡说!!”姜罗氏对着自己的女儿下手毫不客气,还要再踹一脚,周围的捕快立刻将她给架开了。
夏君妍冷冷道:“撒泼也不看地方,姜罗氏数次在公堂无礼,这种行为是目无王法,目无朝廷,大人,按律可笞三十!”
柴县令头疼的扶额,他还能说什么呢,对一旁的捕快示意可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