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她想得厉害,从她受伤后一直不敢提那件事,那天晚上,她挣扎得厉害,满脸泪地说着自己的抗拒,他不想勉强她,这么些日子,两人没再提过那晚上的事儿,他想着,是不是可以了。
沈芸诺心像要跳出来似的,呼吸一滞,低着头,顺着他笔直有力的腰肢往下看,藏青色裤子掩住了那处东西,咬着唇,不知所措。
“娘,娘。”这时候,屋子里小洛叫了两声,估计等得久不耐烦了,莫名,沈芸诺松了口气,看他僵硬着身子,缓缓地抬眸,清亮的眸子流光转动,意有所指地笑了“小洛催了,端着碗进屋吧。”
睡着,胡乱的撒了点调料,端着碗,答了句,“来了。”
裴征留在原地,低头,看还在兴奋中的某物,仰起头,总感觉,沈芸诺笑得不怀好意,叹了声气,看灶台上还有碗面,端着进了屋,开春,开春后,小洛自己一间屋子就好了。
回到屋里,眼神已恢复了平静,挨着沈芸诺坐下,软着语气和小洛说新屋的事儿,小洛满心欢喜,待听说要自己一间屋子,不乐意了,“我和娘睡。”
“你四岁了,再和娘一起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看小洛不为所动,又加了句,“还会笑话娘,笑娘不知道教孩子。”
沈芸诺抵了抵他胳膊,眼神尽是笑,“说什么呢,房子都还没影,说那么远干什么?”
听她不反对,裴征心里欢喜,火热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脸,好似,看不够似的。
小洛低头吃着碗里的面,苦着脸,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哼了声,沈芸诺替他搅了搅碗里的面,哄道,“爹说谎骗你的,别当真。”自己也忍不住红了耳根。
西屋动静大,香味飘到上房,宋氏心里来气,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使劲地往自己身上拉了下,“你说老三家哪儿来的钱,见天的吃好吃的,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这么个用。”
裴老头还想着自己老了后的事儿,看裴勇两口子的态度,韩梅做主的多,他和宋氏真要老来无忧,先让裴勇和韩梅放下戒心才是,哪关心裴征的事儿,烦躁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银子,聪子有本事手里不缺钱,有这么个妹妹,有点钱怎么了。”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空了,怒道,“我说你这老婆子,是要冷着我是不是,明日让老二去山里砍柴,年纪大了受不住冷,早把炕烧起来才是正经。”扯了扯被子,鼻尖的味道淡了,才和宋氏嘀咕,“空闲了,你多去老大家帮忙照看几个孩子,老大老大媳妇都是闲不住的,冬天,河里结了冰,盯着他们别去河边玩。”
每年都有小孩掉河里去了,大人天天说不顶用,还得自己守着。
“知道了,老头子,我看老大媳妇心思是个多的,咱谋划的能成吗?”韩梅心眼多,不是好糊弄的,晚上她不过先和老大说说话都被她岔开了,她和老头子真回去跟着老大过日子了,韩梅会给他们好脸色吗?思索再三,觉得还是刘花儿好拿捏,“老头子,我看现在的日子就挺好,别闹腾了吧?”
“你懂什么,我还会害了你不成,依着我说的做。”裴万两口子靠不住连裴娟都知道,趁着他还有力气扭转局势,怎么着也要跟着老大过日子,不能让裴娟看了笑话。
宋氏眼皮子滚动,没说什么,不认同裴老头就是了。
裴老头和宋氏请客的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裴万拿着绳子去山里砍柴,刘花儿每日抱着小栓出去串门,中午了也不见人影,宋氏骂骂咧咧一通,最后还得自己生火做饭,裴秀病好了,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些啥。
沈芸诺记着豆腐的事,问周菊家里还剩下多少豆腐,分家的时候,所有的粮食都分成四份了,周菊家有多少她是不清楚的。
“二十斤左右,三嫂怎么问起这个了?”今年,周菊和裴俊过年的肉有了,就剩下一副对联了,她琢磨着挑个时间去上水村,沈芸诺进屋的时候她正装角落里的红薯。
沈芸诺琢磨了下,自家的豆子她没称过,做豆腐的话,今年是够了,在屋里坐下,慢慢和周菊说了做豆腐的主意,“你和四弟闲着也是闲着,过年了,买豆腐的人多,四弟肯吃苦,你让他挑着出去卖,在货郎似的,年前能攒些银子。”而且,根据周菊的说法,以物易物,换些粮食回来也好。
“三嫂高看我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做过豆腐呢。”周家穷,没有成亲的时候,豆腐类的都是她娘做的,她在旁边生火就是了,成亲后,有韩梅和宋氏,更是轮不到她了,不说她,刘花儿也该不会做豆腐的。
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沈芸诺叹了口气,“没事,咱可以慢慢来,你在旁边看着我做,一次就学会了,四弟整日往镇上跑,夏天好说,冬天受了凉正个病,之前攒的银子就全没了。”
有个活计营生,周菊当然高兴,不过她还有顾忌,“上水村离得近,我们做豆腐卖,大嫂会不会不高兴?”现在说起韩家都说他家的豆腐好吃,周菊不想因着这事得罪了韩梅。
“不会的,各人做各人的生意,凭自己的本事,韩家人找你做什么?”她并没有说韩梅盗用她办法的事儿,看周菊面露迟疑,也知晓她做不了决定,“四弟和小洛爹出门了,他回来,你和他商量商量吧。”
从上次赶集,周菊就知道沈芸诺也在努力攒钱,迟疑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不敢答复沈芸诺,“俊哥回来我和他说说,三嫂可要买对联了,我待会准备去上水村换些对联回来。”
又想起沈芸诺家里没有红薯,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不,“三嫂喜欢红薯不,待会带些回去吃。”嘴里问着,心里却是觉得沈芸诺看不上的,昨晚,宋氏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她都看不上,何苦是红薯了。
看出她眼里的失落,沈芸诺点了点头,“好,天冷了,正好给小洛做烤红薯,四弟妹,晚上你和四弟过来吃饭吧。”裴征去镇上买东西了,裴俊跟着,家里的细面没了,还有她要的猪场,还有茱萸,过年了,事情多着。
“好。”
周菊提着红薯出了门,遇上同村得妇人,相携这往上水村去,经过韩家院子,买豆腐的人果真多,手里没钱也是拿了豆子换的,周菊想着沈芸诺说的,还是有迟疑。
晚上,沈芸诺做了个红烧肉,回锅肉,还炖了锅排骨菌子汤,肉分量大,裴俊浑身不自在,“三嫂太客气了,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招待家里人,随便吃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天冷了,在家里没事只能琢磨吃的。”周菊送了一篮子红薯,她烤了两只,小洛闻着味道口水直流,沈芸诺替他剥了皮,让他自己拿着吃,裴征也馋了,凑上前咬了一口,“红薯从小吃到大,恨不得家里没有红薯才好,今日闻着却香得很。”
给上房端了一盘肉,裴老头和宋氏破天荒的喊着她感谢了一番,让她极为不适应,还沉浸在宋氏话里的沈芸诺听裴征说完,回过神,笑道,“四弟妹送了一篮子,你要是喜欢,明天中午我们吃烤红薯。”
裴征点头说好,又和裴俊说起豆腐的事情来,“我觉得你三嫂主意好,趁着过年大家舍得花钱买,你能挣多少是多少,而且,你挑着担子出去卖,买豆腐的在自家门口就能买着,我看能挣钱。”他倒是没考虑韩家的事儿,韩家对不起他们,闹开了也是韩家人没脸。
周菊和他说了,他不嫌累,就是担心韩家那边不高兴,“不然明天我问问大哥大嫂?”
都是亲戚,他不想和大哥生分了。
裴征想了想,实话道,“你卖豆腐,图的是不用大家跑,你和大哥说说行,大嫂那边就别说了,做生意各凭本事,你是挑着出门卖,他们是等着人上门买,不同的买卖。”
裴俊犹豫不决,还是周菊劝他,“不如听三哥一回,咱家没有灶台,唯一的锅还是赊账得来的,早点挣了钱,把买锅的钱给还上才是。”一口锅要二十五文,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当时赊账的时候说年前还,到现在还剩五文才凑够二十五文呢。
裴征和沈芸诺微微一诧,不想连锅都是赊账的,裴征心里不是滋味,望向沈芸诺,眼带询问,看沈芸诺点了点头,才转身看着裴俊,“待会回去的时候让你三嫂给你拿五十文,过年了,再欠着钱不好听,把该还的都还了,和和美美过个年。”
裴俊连连摇头,“不用,我之前在镇上帮忙做了一天的工,不差多少了。”在镇上做了一天工有四文钱,差一文就够了,想着工钱,他突然看向周菊,“之前回来我也忘记了,工钱在我衣服兜里,你看见没?”
周菊摇头,两人顾不得吃饭,推开门走了出去,裴征叫也叫不住,和沈芸诺对视一眼,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不在的时候,沈芸诺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吧,身上没有钱,连看病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上前牵着沈芸诺的手,眼眶发热。
“等等四弟和四弟妹吧。”衣衫兜里的钱,应该还在的。
果真,很快裴俊和周菊就回来了,周菊手里拿着四个铜板,神色轻松不少,“还以为掉了,还好。”
几人这才坐下继续吃饭,裴征却不怎么动筷子,“四弟,你要是同意卖豆腐了,明早就过来,让三嫂教四弟妹,明天开始挑着担子出去卖,刚开始,总是要累些。”
“听三哥的,明天我们就过来。”他想得更多,家里没有大锅,在自家锅里做豆腐,宋氏和刘花儿守着,估计要闹事,在这边做豆腐好是好了,烧的柴火用的水怎么算。
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精神不太好,晚上,沈芸诺就把豆子泡着了,裴俊敲门,裴勇挑着水桶走了出去,一早上,要先把豆子磨出来,沈芸诺早上煮了四个鸡蛋,裴征知道其中一个是裴俊的,心里记着沈芸诺的好,出了门,裴俊接他的扁担,裴勇躲开,摊开手里的鸡蛋,“你三嫂煮的,趁热吃了吧。”
裴俊愣住,不肯伸手接,裴征无奈,“我也吃了一个,你三嫂小洛都有,你吃吧。”沈芸诺在吃食上边舍得花钱,他感觉自己比刚回来那会结实多了,看裴俊,个子和他差不多,身子却十分单薄,“明年你和四弟妹也养几只鸡,下的蛋自己留着吃,身子好了,做什么都有劲,你三嫂和我说,她娘节省了一辈子,没吃过肉,没穿件好的衣衫,一天福没享就去了,图啥啊。”
沈芸诺娘死得早,沈聪那时候才八岁,半年后,沈老爹就领着寡妇进了门,她娘辛辛苦苦节省下来的全给了寡妇和两个儿子,自己的一双儿女吃苦受累,因而,沈芸诺想吃什么他都随她,她开心比什么都好。
接过鸡蛋,裴俊兜在了怀里,“回去给我媳妇吃。”周菊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他觉得是身子太弱了,没分家的时候什么体力活都她做,小日子来了还要抱着一大盆衣衫去河边洗,他不是女子也多少知道些那几日要避讳什么,家里穷,周菊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分了家,一切都会好了。
裴征不再劝,磨了豆浆回来,沈芸诺坐在矮凳子上,揉着盆里的肉,这两日,裴征去镇上买了好些肉,屋子里挂了一排了,裴俊心里不羡慕是假的,见沈芸诺用木签撑着猪肠,往里边塞肉,心里觉得疑惑,“三嫂做什么呢?”
沈芸诺的肉切的大小刚好,抬起头,笑道,“回来了,可以让四弟妹过来生火了,我寻思着把肉放肠子里边晒干,就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她不多解释,大概算了算,十五斤肉的样子,全做成腊肠,下次赶集让裴征再买些肉回来做腊肉,明年起屋子请客,终究有拿得出手的菜。
裴俊点头,也不再多问,去叫了周菊,过来。
裴征洗了手,坐下帮沈芸诺的忙,“我来,你和四弟妹仔细说说里边的门道。”做豆腐,不仅和石膏有关系,火候也重要,他帮沈芸诺生过火,知晓其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