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看打击的差不多了,怕她们真的失了兴味,只得再给个甜枣,“不过,妹妹这个点子当真是好,如果真的能够编撰成册印刷,彩图版一定会引动众人收藏,黑白版相对来说售价较低,只要下面再配上些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句子,作为一些小儿启蒙时用书倒真是不错。”
说到这里,看见几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想到这几位都是不怎么食人间烟火的,又都自幼承受庭训,笔墨之类更是不准见于外,所以只能换个说法道,“本朝自立鼎以来,因为前朝女皇之故,所以对女子之才多有压制。
但也不是没出过受人尊敬的侠女才女,别的不说,开朝时候□□的长公主便是能够统战千军的一员女将,不但如此,其手下护卫也均是女子,单拿出来,等闲几个男子也无法抵敌。
前朝的刘潇潇亦是诗书画三绝,后其夫君因贪婪被斩首,其家亦被抄家,她凭本事甚至养活了一对儿女,其子后来甚至高中状元,为一方大员。
此外还有杜兰,楚夫人……等等!
可见,这名声外传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如果只是一般小打小闹的几首诗词,几幅书画,无法将其余人等落下太远,自然会有人因为嫉妒而口舌,但是如果谁能有些前人所没有之壮举,或者才华远迈同辈之人,那自然不能同日耳语。”
说着还举了举手中正握着的画稿。
这一段话说的几女眼睛都亮亮的,尤其是黛玉和探春,她们一个才高,一个不甘于任凭别人拨弄命运,贾琮这话却是说到了她们的心坎上,看着贾琮的眼光都是柔和了不少。
惜春的心情也很是激动,在那里又仔细的看了看贾琮所绘的人物,跟自己的比较后,神韵方面真的是高下立判,不由得撅了撅小嘴,“三哥哥,我还是画的的太差了。”
贾琮连忙安慰,“这有什么,你现在才几岁?才见过几个人?现在的水平已经足够说明你的天赋了。”
惜春想了想,握了握小拳头,“是啊,我一定要比三哥哥强才行!”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来的自信,不过还是说道,“嗯,三哥等着被你超过的那一天。”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欠揍,所以赶紧改变了话题,问道,“这字迹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三姐姐的吧?”
探春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些求指点的期待,贾琮倒是没让她失望,“三姐姐的字在闺阁中自然是极好的,但想要甩开众人却是不易,不过姐姐功底扎实,不防试着取下巧。”
说着手腕轻动,不过片刻功夫,纸上便现出朵朵梅花,但再仔细瞧却又不仅仅是梅花。
整幅字写完,探春才激动的说道,“竟然是梅花篆字?!”
反复观摩了良久,探春敛衽对着贾琮福身施了一礼,“多谢三弟弟指教!”
贾琮忙回了礼,谦虚道,“小弟也只是在外面见得多些罢了。”
提点完探春,本以为今天便完事了,黛玉却是在旁打趣儿道,“琮哥儿,你却是有什么教我的?”
“林姐姐却是在笑我么?你的诗词可是我也有所不及的,哪里有什么好教姐姐的?”
黛玉听他这么说,掩嘴笑了笑却是没再抓着他打趣,她心里深知,这诗词上她最多也只是高贾琮一线,这还要拜这人所学颇杂所赐,其他的地方却是多有不及。
看着眼前少年,嘴上虽然笑着,但心里也不是不惆怅,如果自己那个弟弟还活着,年岁与琮哥儿差不多,应该也是这种玉树临风的样子吧?学问有父亲精心教导着,相信再过几年必是三甲之列。
可现在想这些却都是无用,弟弟没了便是没了!
林黛玉有嬷嬷每日耳提面命,早已经懂得如何掩饰,这时候虽然心内不经意间又起了哀思,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如往常一样与姐妹兄弟玩笑!
又说了一会儿,看着天色已经不早,恐老爹那边还要给他留饭,便告辞出来。
原路返回的时候,刚要出外面角门的时候,却看到贾政和贾珍一同从贾母荣庆堂的地方出来。
贾琮见已经来不及躲开,便只能肃手站在一旁等两人过去,“琮哥儿不是早走了吗?怎的还在此?”贾政看起来有些不自在,问他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甚至有些色厉内荏。
这是何故?政二老爷这段日子见了他,如果他不先开口人家可是绝对抬着脑子,就那么走过去,将长辈的谱儿摆的足足的。
今天怎么突然先开口训斥起来了?而且那语气,怎么听着有些心虚呢?
皱了皱鼻子,刚要仔细琢磨一下,肩膀却被人揽住了,“琮哥儿怎的都不到珍大哥府上去玩儿?可是怕哥哥怠慢了你?”
第55章
“珍大哥说笑了,听闻哥哥那里很是热闹,倒是有心往上凑一凑,只是一来没有时间,二来也是父亲管的严了些,竟是一直没有去成。”贾琮的脸上带着遗憾,跟他不熟悉的贾珍竟然一点都没看出他心中的不屑。
“这府里府外谁不知道你家老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最爱玩儿的,偏现在年纪大了,将你们兄弟管的倒是严厉。”贾珍撇了撇嘴,语气间多有不恭。
贾琮听他这么说,心里如何会高兴,正了正脸色说道,“我父亲怎么说也是珍大哥哥长辈,又是荣国府的当家人,哪里是珍大哥哥能说的,要我说,珍大哥哥也别忙着每日里吃酒,还是好好督促蓉哥儿和蔷哥儿上进些才是,这么每日里无所事事的,没的堕了祖宗的威名。”
贾琮说完了,也不管他面色如何难看,一甩袖便要走人。
贾珍气的着实不轻,在他心里,这贾琮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赦大老爷的庶出子,以后也是要看着他们宁荣两府当家人的脸色过日子的,今日竟然敢嚣张的直接给他这一族之长脸色,当真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心下很想将贾琮叫住训斥一顿,但是他常在外面走动,多少还是知道些世事,贾琮现在乃是圣上钦点的大皇子伴读,宫里皇上大皇子面前想来都是有脸面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再加上他正为秦可卿之事心虚呢,哪里还敢再多生事端?
偏他这里想当事情没发生,忍一时之气,刚刚看着他们寒暄的贾政却好似突然揪住了贾琮的把柄,迫不及待的想教训他一样。
这时候竟然站了出来,“琮哥儿这是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还懂不懂点长幼尊卑?”
贾琮心中冷笑,真当爷往常尊敬你是真的怕了你啊?
扭过头来,对着贾政一本正经的说道,“二老爷,咱们家的家风不是最注重这‘长幼尊卑’的吗?侄儿怎么敢忘?”话语间,在那个‘二’和‘长幼尊卑’上都加了重音。
贾政虽然一直装着糊涂,但心里明镜儿似的家里外面的人都在嘲笑着他不顾次子身份占据了荣禧堂,以前有官位的时候,虽然官职小了点,但到底也是个官老爷,又有贾家的资源做靠山,别人自然不敢说的太过分。
这几年免职在家,虽然出门的频率越发的少了,但是那些越加难听的流言蜚语却没少传到他耳朵里。
不想搬出荣禧堂,又不能跟人家去吵闹,便只能这么憋着。
时间长远下来,头便经常性的痛,一受到刺激更是容易脾气暴躁,平时一点小事都要打骂奴仆,再不复以往的温文形象,对儿子也能下的去死手。
今天先是被那个妹夫林如海马上要回京升官给刺激到了,好在还能用那个人无子,马上将要成为绝户来安慰自己尽量克制,刚刚本想着借机训斥一顿贾琮发泄发泄心中火气,更可以败坏一下这贾琮的名声。
却没想到被贾琮那句话那么一激,刚刚的隐忍竟然全面爆发了出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提起拳头便向着贾琮砸了过去,口中还喊着,“跟你二叔竟然也敢如此说话?可见是没人管教的缘故,罢了,今日被我见到,自然要替大哥劳劳心,省的贾家出你这么一个逆子。”
“二叔确定这贾家的逆子是我?小侄再不济身上的差事也是凭本事得的,可没给祖宗丢过脸!”贾琮自然不会被他给打到,在这贾府唯一有资格跟他动板子动拳头也就老爹罢了,其他的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总感觉这贾政的脾气很奇怪,便有些对刺激刺激他,所以说话越发的往人短处戮。
贾政身子扑了个空,又被这一句话给气的够呛,脸色阵黑阵白的,眼睛更是慢慢便红,下面的小厮看到自家这位老爷,莫名其妙的竟然要向着琮三爷动手,都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