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内外院交接处,现在定也有人在那里呢,你看着吧,他们男子,也想偷看我们来着……”她嗤笑一声说道。
安瑾心思一动,觉得这是个见缝插针的机会,连忙道:“真的是这样?可平时看他们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啊……不过娘亲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读书人书读得多了,最会掩饰自己的心思,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圣人呢还是假清高!”
说完又添上一句:“考科举的读书人,谁不想在仕途身上风生水起,出人头地?为了这个,个个都削尖脑袋想娶一个家里有权有势的贵女为妻,好作助力,偏偏娶了还不一定好好待人家,还要在家里纳上几房娇妾……”
按理说,这话是不能从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说出来的,但两人都不在乎,这里又没有外人,说说也无妨,吴韵筱听了,认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安瑾心里得意,觉得这个法子甚好,至于为了防一个楚松亭而抹黑所有学子,她也就不在乎了。
两人到了地方,果真后面的丫鬟就跟了上来,不许两人再往前。
“我们去溪边走走。”安瑾见远处亭子上有人,不愿去,便指指一条从后山上流下的溪水说道。
两人走到溪边,却发现从一颗巨石后面站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沈瑜,另一个……楚松亭。
☆、49|35.34.5.9
“沈二公子?”吴韵筱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惊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沈瑜一双眼睛想看安瑾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时不时瞅两眼,这时听到吴韵筱问他,便扭头看向她说道:“啊,我到处走走,就到了这,看这有溪水便来洗个手。”
说完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他扭头看去,就见这个刚刚遇到的公子哥儿目光从两个姑娘身上扫过,然后就垂下了眼眸,没有乱看,“这位是……你叫什么来着?”
他想介绍一下,可发现连对方什么姓名都不知道。
“在下楚松亭。”他一拱手说道,“刚刚在此洗手,不曾想惊扰了二位小姐,实在有愧。”
安瑾忍不住打量起他来,只见面如冠玉,身似挺松,眉目间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傲气和酸腐之态,反倒是有一股明月清风般的气质,谁人能想到……
沈瑜见安瑾居然盯着楚松亭看不停,心中警铃大作,往前跨了一大步,挡在两人中间,笑道:“原来是楚兄啊,在下沈瑜,幸会幸会。”
他是个外男,断没有像他介绍两个姑娘的道理,沈瑜也没大大咧咧说出来。
楚松亭嘴角勾起,刚刚听那个姑娘叫他沈二公子,他就猜到了对方应该是荣亲王庶子沈瑜,“沈兄好。”
安瑾视线被挡,只当是沈瑜无意的,此时也不想在此多做纠缠,便拉着吴韵筱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人多不说,天气又热,咱们还是回去吧……你看后面,再不回去那些人要上来劝了,到时候烦死了。”
吴韵筱本来还不想回去,但这时候往后看了一眼,也只能妥协,若她不听话,以后出门更难了,“好吧。”
沈瑜当然舍不得两人走,可实在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挽留,只能低声问道:“两位妹妹什么时候再去跑马?”
只要她们出门,他总是有机会见到安瑾的。
吴韵筱眼睛一亮,但安瑾却抢先说道:“不知道呢,天气这么热,说不定整个夏日都不会去的,且咱们姑娘家出门也难。”
吴韵筱听了,想到自家娘亲,也苦恼地低下了头。
安瑾看了,心中一叹,她当然不可能当着楚松亭的面说个准话,这样不就是给他机会吗?
她不知道前世这两人初见时发生了什么,但依吴韵筱的性子,不可能一次就对人家钟情,所以两人后面应该见了很多次,且发生了一些事。
“哦……”沈瑜有些失望,安瑾怕热,整个夏日不出来这话估计是真的。
那他改怎么办?
沈瑜只觉得这心里有只爪子在挠啊挠,让他不得安生,不由得一双眼睛略带委屈地看着安瑾,仿佛被她欺负了似的。
安瑾觉得那目光有些莫名其妙的,但也没多管,拉着吴韵筱就告辞了。
沈瑜抿着唇盯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楚松亭一手拿着扇子,一下下敲打着掌心,状似不经意地说起:“这京城可真是个好地方,这里教养出来的姑娘,果真不是地方上能比的……也不知这两位是谁家姑娘?”
他的语调温和,神态间落落大方,丝毫不会让人察觉他有什么心思。
偏偏沈瑜听了,却觉得这人莫非对阿瑾起了什么心思?这样想着,又见对方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这心中更是不舒服,当下皱眉问道:“楚兄见过许多姑娘?”
楚松亭一愣,然后掩唇虚咳一声说道:“咳,自是不曾……”
沈瑜更加理直气壮了,以往都是别人训他,现在也轮到他说说别人了,“楚兄啊,咱们都得入乡随俗,这京城的姑娘可不是随便打听的,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个,你的声名估计就得……嘿嘿。”
说完也不等楚松亭反应,就甩甩袖子离去,那姿势颇有点像荣亲王没回教育完他之后离开的样子。
楚松亭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是一堵,京城贵女……再尊贵又如何,一介女子,始终是要嫁人,嫁了人,还是什么贵女?
呵,看看,所谓贵女,还不是偷偷跑出来看男子?
他嘴角勾起,笑了笑,然后也转身离开。
戚月的生辰办办得很是圆满,羡煞了不少贵女,这场宴会,戚月也成功从去年忠勇侯府的那几桩事情的影响中摆脱了出来,人人交口称赞,赞她知书达理,会管家,不少原本就对忠勇侯府有意思的夫人又重新考虑了起来。
只是这喧嚣的五月一过,朝中发生了两件事,便又将忠勇侯府再次打入谷底。
第一件,六月上旬,忠勇侯戚文跟户部侍郎张凯在暖香阁为争一个花魁大打出手,双方头破血流,被御史集体参了一本,皇帝一怒之下将张凯降职,戚文只罚俸一年,却隐隐有皇帝欲将忠勇侯爵位让二房继承的风声传出。
第二件,戚文在荣乐郡主外出上香时强行拦了马车,大声斥责辱骂,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瑜一棍子打昏,最后被安驸马丢进刑部大牢。
忠勇侯府一派愁云惨雾,二房为了那一点风声也行动起来与大房争爵位,这家里被搞的乌烟瘴气,大家提起忠勇侯府也都望而却步。
忠勇侯府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外面说什么的人都有,其中也有少部分人说荣乐郡主不孝的,不过没多少人敢去理会,渐渐地也没人再提起。
安瑾此时头上绑着纱布,穿着一袭碧色纱裙坐在树荫下,拿起白玉茶壶倒了一盏茶递给对面的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