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瑾吓坏了,死死揪着他的衣裳,却见沈瑜另一只脚在地上一旋,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呼……你、你吓死我了……”安瑾刚刚可是看到她前面就是一块大石,若是跌在上面,肯定得破相了!
沈瑜脸上仍旧带着兴奋地神色,白皙的脸庞上泛着红晕,双目生辉,闻言一甩头,将黏在额前的一绺头发甩在脑后,朗声说道:“你太小瞧我了,一个草环而已,怎么能让我跌倒?”
他甩头发的时候,发尾不小心扫到安瑾脸颊,痒痒的,有些疼,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抱着,连忙道:“快放我下来!”
沈瑜嘿嘿一笑,放下她,“怎么样?刚刚够刺激吧?那条大黑狗都跑不过我!”
安瑾站在地上,觉得双腿有些发抖,只好坐在那块石头上,掏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闻言一顿,觉得这句话似乎哪里有些别扭,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好作罢,点头说道:“是刺激,不过啊,这样的刺激还是少两次好,否则心都会给吓出来的。”
今天的确够惊险刺激,先是躲在草丛里偷听,后又被大黑狗追,安瑾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沈瑜也是这些日子被闷坏了,刚刚那一场奔跑十分尽兴,此时只觉得心胸舒坦,浑身舒泰,好不舒服,听安瑾这样说,便说道:“你们京城女子啊,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们西蜀那的女孩,可是上山打柴,下河摸鱼,无一不会的,所以她们身体也是健壮,极少生病,脸色也是红润,不像你们京城里的姑娘,脸上的红晕要么是保养出来的,要么是擦米分擦出来的……”
沈瑜又开始了话唠,嘀嘀咕咕数落着京城女子太娇弱,以往安瑾会觉得烦,可此时或许是心情正好,听着竟觉得有几分道理,还配合着点点头。
沈瑜说着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居然是抱着安瑾奔跑的,这、这算是有了肢体接触了吧?
他心中一惊,猛地退开一大步,睁大眼睛望着安瑾:“喂,表妹,我刚刚可不是有意抱你的啊,要是不抱着你,你早就被大黑狗咬了,我是你救命恩人!你、你可不要误会啊……”
说着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来。
安瑾没想到话题转换这样快,愣了一下,待听明白他的意思后,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凉凉说道:“我还怕你拿着这件事到处败坏我名声呢!哼,如此正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说出去。”
沈瑜刚刚的话也是半开玩笑的,他也知道安瑾可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他怎么敢单独带她出来?
“表妹这样说,自然是再好不过。”
安瑾不理他,站起来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皱眉道:‘我们这是在哪?要怎么回去啊?”
沈瑜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说道:“我知道路,往那边走一点就是一条官道,咱们到那边去拦一辆马车去。”
也只有如此了。
此时已近年关,官道上来往的车辆比较多,但大多都是进城采购的农家人,来来往往都是牛车……,两人无法,只能拦了一辆拉货的牛车。
牛车没有车篷不说,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安瑾闻着难受,只能用帕子掩着口鼻,再看看沈瑜靠在一堆茅草上,悠然自得,还哼起了小曲儿,便觉得十分碍眼,“都怨你,怎么不事先说好让那车夫回来接我们?”
沈瑜原本闭着双眼,听了这话,睁开左眼斜瞅着她,说道:“你当我心细如发呢?能想到这些小事?再说了,如果不是带着你,我自己走回去都可以。”
“你……”安瑾气结,可看到他这模样,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模样真是……”
沈瑜见安瑾笑了,便来了兴趣,直起身子,凑到她面前扮着鬼脸,一会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会儿又把两边眼皮掀起,他的眼珠居然可以滴溜溜转的飞快,看得安瑾好不惊奇,笑声连连。
这一路有了沈瑜的耍宝,倒也不枯燥,只觉得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
两人刚看到城门的时候就下了车,此时也有了拉客的车辆,两人雇了一辆进城,在城外还可以胡闹,在城内就要收敛些了。
两人在离公主府一条街的地方下车,步行回公主府,安瑾笑道:“哎,你这样大摇大摆的,就不怕被发现?”
沈瑜眨眨眼,“有本事知道的,瞒不住,没本事知道的,我站在他面前说我是沈瑜,他们还会觉得我是有病呢。”
安瑾觉得,沈瑜这个表哥,虽然有时候看着不靠谱,说话也糙,但道理却是实在的。
“的确如此。”
“哦,对了,今日的事情你可不要和姑父说啊。”沈瑜忽然挺住脚步说道。
安瑾疑惑,“怎么了?”
“那个……这些事情咱们牵扯进去不好,不如等我父亲回来后跟他们说,到时候交给他们去解决就是了。”沈瑜想了想说道。
安瑾仔细一想,皇上对他们亲近,但涉及军国大事,却不见得会信任他们,还不如到时候由安逸陵和荣亲王说出来,就说他们发现的,这样不仅比较有可信度,还不会让皇上怀疑。
“好。”
“我就知道表妹最好了。”沈瑜很大方地夸着安瑾。
两人一起走着,远远就看到寻云、觅柳两人站在公主府门口张望,见到两人,连忙迎了上来,“郡主,表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他们回来的也不晚啊,而且早早就跟母亲说过的。
寻云看了沈瑜一眼,怯怯说道:“驸马爷说是表少爷回来了赶紧去书房找他,有要事相商。”
沈瑜点点头,“那你去告诉姑父,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安瑾低头看去,就见沈瑜和自己的衣裳上都沾了不少草屑和泥土,身上还出了薄薄一层汗,实在狼狈。
“那表哥快去吧,我也回院子了。”
“嗯。”
安瑾进了公主府,在一个拐角处回望了一下,心想,这个表哥还是很有趣的,日后定要想办法帮帮他,别让他在被奸细所害才是。
沈瑜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就去了书房找安逸陵。
此时夕阳西斜,安逸陵坐在书房外面的竹椅上,金黄霞光洒在他身上,仿若金身佛像。
沈瑜从父亲和世人口中知道,安驸马一直是个潇洒之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一幅酒后恣意勾勒的水墨画卷,让人看着很是舒服惬意。
他的手中握着一封信,见他来了,抬起头,将那封信递给他,“你父亲来了信,要你去落日城等他们。”
沈瑜接过信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那我明日就出发。”
“嗯。”安逸陵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目光不时打量着沈瑜,让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怎么了姑父?”沈瑜疑惑,然后抬起双臂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貌似没有哪里不妥啊。
安逸陵虚咳一声,掩饰失态,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瑾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