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光,他是电,他是唯一的神话。
他是舞台之王!
他是谁?
他不是舒慕,现在的舒慕早已忘记什么叫歌唱,他每天只在录音室呆两个小时,他灌录的唱片就像数学课本上前人研究出的方程式,它们精准而死板,它们像在推导证明,多过探索,它们……
它们叫他妈的什么音乐!
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
“骆飞!”黎锦大声地喊出骆飞的名字,就像十年前他喊出舒慕的名字一样。真正的音乐应该是这样,它让你忘记烦恼,它让你全心投入,它让你觉得有了它,饮水也当饱。
他是光,他是电,他是舞台之王,他是新一代神话。
他是骆飞!
他应该在万众瞩目的中心,而不是被一张车票送回家,从此把音乐埋葬!
“小锦。”电吉他的声音忽然断了下来,台上的骆飞满脸是汗,眼睛在灯光的印衬下闪闪发光,“我嗓子不行了,所以,这是最后一首。”
“兴高采烈的破蛹 华丽新生的冲动
寻找灿烂天地 美梦
主宰爱情的是谁 奋不顾身的扑火
短暂轮回只为 衬托
你笑 你哭 你的动作
都是我的圣经 珍惜的背颂
我喜 我悲 我的生活
为你放弃自由要为你左右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织网的恶魔
破碎的燕尾蝶还做最后的美梦
你是火你是风你是天使的诱惑
让我做燕尾蝶拥抱最后的美梦
让我短暂快乐很感动”
让我短暂快乐很感动吗……
黎锦轻轻地笑起来。
这样短暂的快乐就够了吗?
他看着台上的骆飞,那个人完美地收住了最后一个音节,电吉他微微震颤的声音被诚实的音箱传导在每一片空气,再小的颤抖都让人感动地要起鸡皮疙瘩。他静静地抬着头,舞台上的骆飞站在所有灯光中央,额头的汗珠流进他年轻的眉间,沾湿他的睫毛,最后流进他的眼中,跟泪水混作一堆。
“骆飞。”黎锦喊了一夜,此时,他的声音阴沉而喑哑,“你的梦想仅仅是这样而已吗?”
骆飞扯过T恤袖子,擦了擦眼泪:“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想……唱歌。”骆飞说,“我想有鼓手,贝斯手,我想要一个完整的伴奏团队,我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歌,我想有几千人几万人甚至几十万的听众,我想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我想……我想让所有人提起骆飞,就会承认我的音乐!”
“所以我们再为梦想努力一次好不好?”黎锦大声问他,“把票退掉,就算再苦再难,坚持下去!解约?别为这样操蛋的理由就放弃梦想啊!反正还年轻,我们有无数次跌倒再爬起来的机会,一次失败算得了什么?有种就把我打到爬不起来为止啊!所以别这么容易就喊退出,把你的梦想交给我,像个爷们,我们好好奋斗到最后,好不好!”
“好!”骆飞跳下台,几步走到黎锦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让我们一起,再来一次!”
拉开仓库大门的时候,外面正拂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地照射在他们脸上,暖烘烘得,刚好把眼泪烤干。
黎锦蹲下身子,将钥匙小心地埋回杂草下,站起身时,发动机的轰鸣在耳边一闪而过。
他循声望去,一辆黑色的跑车呼啸着穿过海边堤坝,向远处掠去。
“没想到这么早,除了我们,这里还会有别人。”骆飞抓抓头发,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小锦,这次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吧?”
“啊……”黎锦翻着白眼想理由,“你也看到了,这里是个地下演出场地,虽然现在不营业了,可以前总有营业的时候嘛……然后营业的时候,自然需要服务生嘛……我——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
骆飞信了。
☆、第十五章
两个月后。
“骆飞!骆飞!骆飞!”
鼓噪的音乐,明暗的灯光,冲天的酒气,以及深夜,无数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腰肢买醉的人群。
酒吧里,黎锦认真地伏在吧台写写画画,随着头顶唯一的光亮越来越小,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抬起胳膊,力度适中角度刁钻,轻轻推开快要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的女醉鬼。
“骆飞!你看,是骆飞!”女醉鬼烂泥一样趴在桌上,对着台上的人尖叫。
“是是,我知道是骆飞。”黎锦跳下高脚凳,小心翼翼躲开她,在吧台边重新选择一个位置坐好,“他要是刘德华,我早就扑上去了。”
“骆飞!我爱你!”醉鬼大叫一声,软在吧台睡着了。
黎锦翻个白眼,角落里,忙着耍帅的调酒师朝他投来一个“我很同情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