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求官的事情,谢葭就更是心烦。都说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他一个七品的县令根本就不够看的。谢家的声望倒很高,但人家一听说他是太皇太后庶兄的庶子的庶子,脸上的热情就消退了。按理说他尚了长公主,那也算正经的皇亲国戚吧。结果元氏演病重演的太逼真了,外人都觉得长公主是真的要不行了,能荫蔽谢家到几时还不好说呢!
这几日谢葭四处碰壁,原本以为就是这些原因导致的。今日他听谢瑶一说,才意识到元氏和刘嬷嬷两个把后院闹腾的乌烟瘴气,他们家的名声也被败坏光了。
谢葭摇了摇头,借口说小孩子还小,没有把这几日的困难说与他们听。谢瑶不听也能猜出个大概,因此并不多问,另起了一个话题,“阿父,你去看过阿母没有?”
谢葭道:“没有啊,不然也不知道你娘亲病了。”话一出口,谢葭忽然意识到不对,谢瑶向来唤常氏为娘亲,那她此时口中的阿母,难不成是指元氏?
他忙改了口,“你是说长公主吗?刚来那日见过一次,她推说不愿以病容见我,之后便未曾去过了。”
谢瑶笑道:“阿父,咱们还是去看一看母亲吧!阿瑶今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得去向母亲谢罪呢。”
谢葭恍然笑道:“你这小机灵鬼,是想叫阿父帮你说情吗?”
谢瑶抬起头,一派天真的笑道:“也不尽然……阿瑶听说,阿母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喔。”
“什么?!”谢葭大惊-变色,脱口道:“我怎么未听说过此事?”
“阿父莫急,”谢瑶不缓不急的开口,“是这样,阿瑶这几日去给母亲请安,见母亲面色愈发红润不说,膳食也是日日荤腥,太医和随侍的下人们无一察觉不妥。阿瑶这才想着,是不是母亲的病已经好得差不离了。”
元氏是因风寒病重,吃不得油腻之物,膳食理应清汤寡水,眼下这般的确反常。谢葭略一思索,也不急着去看元氏,先叫人带两个儿子回去睡了,这才带着女儿一起前往主院。
天色已近有些晚了,元氏那边听说谢葭来了,一个个都手忙脚乱的。今儿个常氏不在,元氏索性不装了,下地跟女儿玩起了投琼,就是掷骰子。她躺在床上这么些日子,除了折腾常氏之外真是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这一听说谢葭要来,元氏赶紧叫人收起骰子,脱了外袍躺回床上去。婢女忙拉下床帐子。
元氏有点心慌,拉住刘嬷嬷问:“你说都这么个时辰了,良人怎么会突然过来?”
刘嬷嬷安抚道:“主子放心罢,方才不是说那几个小贱种跑去前院,惹恼了大人吗?听说又是‘摇光’那位捅的篓子。大人恼了,八成是带人来向主子请罪的。”
元氏这才松了口气,缩回帐子里装虚弱。
一旁谢瑾冷笑道:“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以往阿父那么向着那个贱蹄子,这回她可惨咯,哈哈哈!”
谢瑾急着看谢瑶的笑话,抢在最前头迎了出去。刘嬷嬷怕谢瑾不懂事儿再闯了祸,赶紧跟了出去。
饶是他们在府中消息灵通,也抵不过谢葭来的突然。谢瑾只以为谢葭是带谢瑶来请罪的,给父亲匆匆行了个礼后,便瞟了眼谢瑶,没好气的说:“有些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叫人擅闯阿父的书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瑶充耳不闻,向谢瑾行了颔首礼,温声道:“大姐姐好。”
“谁是你姐姐,哼。”谢瑾不屑的别过头。
谢葭见谢瑾这般无礼骄纵,简直是跟元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中十分不喜。但谢瑾再如何也是他的女儿,谢葭按捺住呵斥谢瑾的冲动,先挑主要的问:“你阿母的病可好些了?”
这句话听起来并无丝毫不妥之处,就像是一句平常的问候。谢瑾不疑有他,正要答话,却见刘嬷嬷凑了过来,抢道:“劳烦大人惦记着,主子的身子已经有了些好转,只是这天儿还冷着,病情反反复复,还是不见大好啊!”
那就还是在病中了。
谢瑾被一个老奴抢了话,心中不悦,但看在刘嬷嬷是元氏心腹的份上,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走到谢葭面前,拉住父亲的手臂,娇声道:“阿父!阿母病的可严重了,你可要常来看我们啊!”她顿了一顿,示威一般扫了谢瑶一眼,“可别被某些狐狸精给骗去了!”
谢葭见她们主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心里烧着一团火,但此时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证实,不得不隐忍不发。他抬起头,“走,进去看看你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