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痛?嗯?痛不痛?”他一脚飞过去,踢得陈成涵闷哼一声,“打我的人打得挺过瘾啊?现在是不是也很过瘾?啊?”
陈成涵已经被打得动不了身,夏兆柏又慢慢走近,抓起他的衣襟猛击他的下巴,打到他口中鲜血直流,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夏兆柏慢慢踩上他的肋骨,微笑着说:“你把小逸打到内出血,行啊,自己说吧,该断几根肋骨才算两相抵消?”
陈成涵勉强睁开眼,颤巍巍的手指板上夏兆柏的脚,夏兆柏冷笑着不以为意,慢慢地用力碾了下去。就在此时,却听陈成涵低吼一声,猛地一板,居然猛一下将夏兆柏推开。夏兆柏踉跄几下,立即站定,正要扑上去继续挥拳,陈成涵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摸出手枪,对准了夏兆柏的脑袋。
我吓得心脏几乎要停顿,想也不想,大喊一声:“住手!”
陈成涵直到此刻,才回头看我,目光闪烁而复杂,他流着血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手枪对着夏兆柏吼道:“把简逸还给我,不然一枪崩了你的脑袋!”
“三少真会开玩笑,”夏兆柏嗤笑道:“别说小逸是我的人,就算随便一个不认识的男孩,我也不可能交到你这种变态手里。”
“简简本来就是我的!”陈成涵怒道:“如果不是要设计你,我怎么可能放着他在你身边?”
“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夏兆柏淡淡地看着他:“我绝对不会把我看得比命还重的人算计进去,绝对不会。”
“废话少说,简简,你过来跟我走,”他发了狠,猛地朝夏兆柏脚下开了一枪:“快点!不然我杀了他!”
我把手搭在黎笙的枪上,轻声说:“给我。”
黎笙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把枪递给我。
我摸着钱,对着陈成涵微笑说:“Simon,你这么看得起,老实说我真的很荣幸。一时半会的,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我慢慢举枪,对准陈成涵的脸,笑着说:“想来想去,我还是请你当我第一个人靶子好了,你知道,我其实很胆小,相信法律,相信公义,我一直是秉公守法的好市民。但是今天,我忽然觉着,偶尔用下武力其实没什么不好。”
陈成涵有些震惊,忽然嗤笑道:“别傻了,你连怎么开枪都不会吧。”
“哦,那你错了,我有学的。”我瞄准他,缓缓地说:“我学了一个多月,成绩很差,常常打到靶子之外的地方。怎么办,这个距离,我想打中你好像都有点难。”
陈成涵微笑说:“简简,你不适合做这些,乖,把枪放下,跟我走吧。你放心,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一定不会打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欧洲,你忘了吗?我们曾经相处得那么愉快。”
“没忘啊。”我慢慢地说:“我记性很好,是你记性差。”
“我记得你的每一件事,亲爱的,”陈成涵放柔了声音:“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是吗?”我微微地笑了:“你记得每一件事,却忘记了上次我们为什么会动起手来。”
“那是我不好,我已经道歉过了……”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语调变尖:“你又要护着这个暴发户?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为什么?这个暴发户有什么好……”
他话音未落,我已经扣动扳机,子弹前所未有准确地命中了目标:陈成涵持枪的手腕,枪声未落,又传来他的惨叫之声。那边他的司机也随之扣动扳机,夏兆柏飞身一扑,将陈成涵扑倒在地,双方枪声交集,那名司机身中数枪倒地不起。倒是陈成涵被夏兆柏扑倒后,免受了流弹袭击。
我的手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抖起来,黎笙笑笑,伸过手来接过我的枪,紧紧握了握我的手,说:“枪法很准啊,谁以后敢说你不准,我他妈扁谁。”
我勉强笑了笑,抬头却见有人涌上去按倒陈成涵,夏兆柏站了起来,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了几句,方才抬头看我,笑嘻嘻地走了回来。我惊惧未定,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看着他下巴的胡子渣,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夏兆柏伸手抱住我,吻住我的唇,恋恋不舍地含了好一会方才放开:“宝贝好厉害。”
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接触到熟悉的体温和味道,我这才算回过神来,吁出一口气,脚下不由一软,夏兆柏一把抱起我,说:“糟了,英雄当不成,差点成狗熊。”
“说,说谁呢?”我没有什么威慑力地骂道。
“说我自己啊。”夏兆柏笑嘻嘻地说:“本来想给你出气,结果还要你来救我,宝贝,你说你这样算不算英雄救美?”
“你很美吗?”我瞪了他一眼:“我没觉出来。”
“那就英雄救帅哥?”他继续信口胡扯:“救猛男?”
“随便吧,什么都好,”我疲倦地闭上眼,抱紧他的脖子,低声说:“你没事就好。”
完结章
我把脸颊紧紧贴着夏兆柏的,攀着他脖子的手臂几乎惊到要勒死他,众目睽睽,我这样窝在他的臂膀之间,牢牢抱住他,像抱住这个世界坍塌之前最后那点活命机会那样,我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他没事,他很好,大家都在看着,我该放开他,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在这一刻,我就是舍不得放开他。
就像刚才那样,我其实明明知道夏兆柏身手了得,便是被陈成涵拿枪指着,也未必就受制于人;我明明知道黎笙表情淡定,有恃无恐,那么就一定埋有暗棋,且等着时机一到,将陈成涵一把拿下;我明明知道我其实枪法很烂,雷蒙德乐意教我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我天赋极高,而是因为他觉得好玩。
我明明知道,其实根本用不着我,夏兆柏和黎笙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这对他们不过小菜一碟。
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挺身而出,我忍不住要保护这个男人,我没法忍受看着别人拿着枪要挟他,就像那一日,我没法忍受从别人口中听到“等他的葬礼再放你回去”这种话。
原来,我已经把这个男人看得如此重要,重要到,因为他,我可以摈弃我的懦弱变得勇猛,凶悍,不顾一切。
“好了好了,乖,松开我,乖,我们进屋了。”夏兆柏含笑亲了我一下说:“小考拉熊,松一下好不好?你快勒死我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被他抱着回了屋,放在我们共眠的大床上。我闭上眼,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更紧了些。
夏兆柏没有办法,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小心翼翼地带着我躺倒在枕头上,我索性缠了上去,将腿架到他的腿上。
“哎呦,小祖宗,演完考拉现在演蟒蛇吗?”夏兆柏好笑地问。
我把脸颊贴近他,磨蹭了好几下,才惭愧地低声说:“对不起。”
“嗯?你干什么坏事了?”夏兆柏拍拍我的背,笑着说:“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笑了起来,问:“这什么话,听起来那么有杀气。”
“那是,”夏兆柏得意地笑说:“那是我党我军对付敌人的口号。你这种长在港岛的公子哥儿没听过吧?”
我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乡下组织看电影,解放军抓坏蛋,那喊的都是这句。”他笑呵呵地摸着我的头:“我觉着挺好,以后这也作为咱们家规。”
我怒了:“这是民主社会,港岛讲法律的!你敢专政我?”
夏兆柏哈哈大笑,毫无诚意地说:“别,我哪敢啊,都是你专政我,你专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