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赋定睛一看,床上躺着面无血色的人,可不是李盛,顿时心头大震,一切几乎都明了了。
当日景帝突然吐血昏厥,惊动了左右内侍,最后更是让萧贵妃知晓了,李盛几人怎么也没料到会是如此,可毕竟是久在宫中侍奉的,当下也明白,他们今晚的事多半瞒不住。萧贵妃在后宫几乎只手遮天,没了景帝,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幸好赵梓砚之前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可以找严文,也特意留了联络方式。当下趁着宫中因景帝晕厥而混乱一片时,收拾东西,紧急联系严文。
萧贵妃也不是善茬,她一早就看不李盛不顺眼,又从小太监那里得知景帝昏厥时秘密召了林御医,大发脾气后,才晕过去的,李盛两人当时也在场。顿时心头一跳,立刻下令将林御医和李盛和所有在场的人全抓起来。说是有人故意谋害陛下,拒不从者,杀无赦!
李盛好歹在宫里认识些人,带着小禄子想要混出宫,只是棋差一招,偏生遇到了死对头廖全恰好带着人去找萧贵妃,撞个正着。若非紧急之下严文带着人偷偷闯入宫,折了好几个人。李盛和小禄子估计都得丧命。只是李盛虽救了出来,可是却也被冷箭伤了,一直昏迷不醒。
外面风头紧,尤其是药铺医馆更是有人暗中盯着,眼看拖不下去了,严文无法,又觉得此时朝中情况不妙,想起赵梓砚离开前叮嘱过得,便拿了信物去找李赋。如今朝中真正靠得住,且地位不凡能保住李盛的也只有他了。
小禄子将那夜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李赋和薛恒听得心头发凉。也就是说,基本可以肯定萧贵妃如今是暗地里掌控了后宫,故意软禁陛下了!薛恒摇头怒道:“当真是好算计,一开始便谋划好了,求位不得,便想逼宫不成!”
李赋一直沉默不语,他转头看着严文:“实话告诉我,你家殿下,现下如何?”
严文恭敬道:“殿下被七殿下暗害,此前差点葬身益州,不过殿下福星高照,已然化险为夷,此刻已然清醒,想来若知晓陛下遭难,京城危急,定会赶回来。”
李赋吸了口气:“好,立刻通知你家殿下,让她偷偷回京。”随后他转头对着薛恒道:“同时暗中守着京城去益州的隔条通道,拦住前往益州的书信,哪怕是圣旨也拦住。萧贵妃此刻虽能掌控皇宫,可是七殿下不在京城,萧拓又在西征,她不敢轻举妄动。”
薛恒也是急出了一头汗,连忙点头应下。
严文也抱拳道:“严文也愿率领众兄弟协助中书大人。”
李赋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李盛,低声道:“等夜深了,派人偷偷将他送到我府上,那里有大夫,说不定可以救他。”说完,他目光有些飘忽,低低道:“为今之计,只能按兵不动,就看谁快一步了。”
宫中萧贵妃此刻心里也是紧绷着一根弦,尤其是那天突然冲出来一批黑衣人将李盛救走了,让她更是不安。这些日子她仔细拷问了林御医,得知李盛和景帝都已经知晓了金丹有问题的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可也真是天助她也,偏偏景帝气急攻心,还中了风,此刻已然半死不活躺了许久,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不然她们母女这么多年谋划功亏一篑。可是她也没法轻松起来,虽说景帝之前对他不设防,玉玺私印她都知晓在何处,可以假传圣旨,再加上萧拓曾经是左右武侯卫的中郎将,现任中郎将是他的人,可依旧无法让她安心。因着,一旦风声走漏,赵清书以及那些忠于景帝的大臣定然不会放过她。赵墨笺未归,萧拓不在,她无所依托。
每日用药吊住景帝的命,萧贵妃一连派人送了八道加急令,让赵墨笺回京,同时通知萧拓京城的情形。
只是在京城的那些人都是人精,或多或少某察觉到,事情不妙。原本安静下来的赵清书,也已经蠢蠢欲动。
乐瑶原本已经到了兴元府,可还未来得及动身,前后就收到了碧玉阁和赵梓砚的信,顿时心头猛然一松。想着晟雨信里提及京城形势不大妙,又立刻日夜兼程,往回赶。
她走得不算远,是以比赵梓砚她们早一些回了京城。自打她进去京城,她便发觉不对劲了。往日里繁华喧闹的京城显得有些过于沉寂,大街上人流仍是络绎不绝,可却一个个脚步匆匆,看着时不时在街口路过的禁军,乐瑶心里有些些猜测,本来宵禁后才出现的禁军,出现的如此频繁,看来这天要变了。
经历过一番盘查,舟车劳顿地乐瑶只想着赶紧回去好好沐浴更衣,洗了这一身灰尘,不料走到长央街拐角处,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眸子一亮,疲乏感一扫而空,正欲开口喊她,下一刻纤细的眉头却是拧得死紧。
那一身耦合色软衫的人此刻被两个身穿禁军校服的士兵拦住,逼到了街角。那两人动作言语十分轻挑,笑容也颇为猥琐。
晟雨皱着眉,虽看上去波澜不惊,却分明处于弱势,环视周围只有她一人,乐瑶心中不由有些恼怒,这个时候出门居然不带护卫!恼归恼,眼看那两人的爪子都快抚到晟雨脸上,乐瑶猛然私下一块衣摆,快速将脸蒙上,一个闪身便挡在晟雨身边,抓住那禁军的胳膊猛然一拧,一声惨嚎和着骨头断裂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乐瑶一人猛踹了一脚,咧了咧嘴,揽着晟雨的腰,在周围禁军赶过来前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等到确保安全了,乐瑶才送来晟雨,后退一步,捂着胳膊直抽气。
晟雨脸色有些慌乱,忙过去想扶她又不敢碰她,拉下她的面巾,看着她微微吸气。最后捧了她的胳膊,急声道:“你怎么样了,我……我没料到你会突然冲出来,这才……对不住,很疼么?”
原来方才晟雨虽然一直没什么动作,手里却是攥了根银钗,那人手伸过去,她掩着手快速便刺过去了,恰好扎到了乐瑶的胳膊。方才眼前一花,鼻端便闻到了熟悉的甜香。立时猜到来者是谁,可手中势头只能勉力收了收,却没能移开。
乐瑶捏着那根带血的银钗,对她眨了眨眼,装模作样饭:“好疼的,都一个窟窿了。”
眼看晟雨咬了咬唇一脸懊恼却又轻轻笑了起来:“你说,你虽生得好看,可这般冷冷清清的,别人一看就怕才是,怎么比我还爱招惹不三不四的人。”
晟雨本来心疼自责,见她又不正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却还是连忙给她处理伤口。若不是为了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她何苦要出门,可也真是倒霉,遇到两个不长眼的。
乐瑶见她又是气又是恼,也不逗她,大半个月没见她,还真是有些想念这个冰疙瘩。这般仔细打量她,眉眼间笑意柔柔,低声道:“不过,这次可比上次强多了,晓得去伤别人。”
晟雨自然知道她说得是上次差点被连宋侮辱,她咬舌的事。看着她的笑脸和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她有些不自在地哼了声:“那是我没多少气力,否则我便咬他了。”
乐瑶失笑,眼看伤口包好了,也不耽搁,直接将晟雨揽了过来,惊得晟雨脖颈都红了:“你的胳膊……不……你要干什么?”
“走路太慢,我直接带你回去。”乐瑶也不管她,轻笑着带着人御风疾跑,怀里却是稳稳地将晟雨环住。
一路上乐瑶总觉得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嗯,看来是因着念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不是念家了,是念“嫁了”
乐瑶:……好像没什么毛病?
作者君:看来毛病大了,居然真是嫁……
第74章
被乐瑶一路抱了回去,回得却不是晟家,而直接回了碧玉阁。乐瑶放下晟雨,退了一步闻了闻自己身上,啧啧几声:“赶了几天路,都没来得及好好沐浴,都快有味儿了。”说罢笑着看了眼晟雨:“可熏着你了?”
晟雨眉头轻皱,摇了摇头,随口道:“挺好闻的,没有……”惊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晟雨一张脸微僵,赶紧闭了嘴一言不发。
乐瑶倚着她,笑地跟没骨头似得,女子的身体柔软温热,靠近时那萦绕鼻端的香味越发明显,晟雨恨不得赶紧跳来,可这人当真全身心倚着,若让了,是要摔着她的。忍着羞意心中暗自嘀咕,若非又为救她受伤了,才不管她。
笑罢,乐瑶看着板着脸却脸色熏红的晟雨,耳朵尖也是带着红,也许是笑地厉害了。她捏了捏晟雨的耳尖,看着她犹如炸毛的小猫一样弹开,笑眯眯道:“我去沐浴就,你先在这等会儿,至于那边,我让陈林去说了声。外面不安全,莫要独自回去,我待会儿送你,嗯?”
她比晟雨高了一拳,此刻微低着头一双桃花眼带着柔轻声问道。
晟雨感觉心跳的有些快,别过头暗自嘀咕乐瑶是个狐狸精,勾人得紧。嘴里冷硬地应了声,看着准备走的乐瑶,又忍不住出声:“小心你的胳膊,待会儿过来给你上药。”
乐瑶开心地应了,很快就去了房间,让人准备衣物热水去了。
乐瑶洗澡能洗出花来,加上的确几日没能好好沐浴,这个澡洗的有些久。好在晟雨冷归冷,耐性却是十足的好,在乐瑶书房寻了本书,翻了起来。只是粗略看了几眼她便暗自吐槽,果真是个艳俗之人,屋里的书大多是街头巷尾那些无聊之人惯爱看得画本子。什么才子佳人,你侬我侬,俗套又酸得很。难怪如此不正经,怕是这些谈情说爱之物看多了,才学得一肚子花花肠子。
心里把乐瑶和这些书批了个彻底,眼睛却没挪开,寻着一本翻阅最多的,仔细看了下去,心想只是知晓一下,那人是个什么趣味。只是渐渐便忘了目的,捧着书现在书架前看得入迷。
等到一只素白玉手缓缓落在书页上,身后传来好听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原以为你看到这些,定要嫌弃一番,然后暗自鄙夷我如此艳俗,到不成想,雨儿也爱看。”
晟雨被抓个现行,惊了一跳,看着手里的书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憋了半天才凉凉道:“屋中尽是这等闲书,别无它选,虽说艳俗,可也好过空自等待。”
说罢将书塞了回去,乐瑶知她性子,也不逗她:“是我不好,让雨儿等久了。”
她靠得近,身上兀自带着层水汽,女子的体香混着皂角的清香,清爽干净,颇为好闻,一时间晟雨忍不住吸了口气,半路上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荒唐,差点岔了气。转过身想稍微拉开距离,可眼前的人让晟雨顿时愣了。
此刻乐瑶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裙衫,腰间随意用系带束着,一头长发犹自带着湿气,披散开来,大概皮肤也吸满了水,显得得水嫩光泽。乐瑶一向偏爱大红大紫这般艳丽的色彩,她平日里更是张扬艳丽,可此时一身素色衣衫,不着粉黛,在她面前又惯是柔和,少了些妩媚,竟看起来带着丝柔弱秀美,让她生生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