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面容一沉,声音亦是一冷:“你想着静蘅该如何自处,难不成忘记了夫人可是怀着小主子不成?若是这其中压根就没有静蘅的事情夫人自然是不会冤枉了她,若是有,你可又能安心的让她留在夫人的身边伺候?”
“静蘅不会作出背主的事情来。”流苏摇着头道。
七弦却是一笑,有些轻蔑:“这话连你自己都不能信吧!若是你深信静蘅的话,今儿又怎么会总是瞧向她?”七弦冷声说着,又见流苏面上带有几分迟疑之色,不由放软了语气:“这事是瞒不住的,夫人信任咱们,在查这几日当值情况的时候没有往咱们身上想,难不成咱们就能辜负夫人的信任不成?”七弦说着,瞧向流苏有些茫然的眸子,微微一叹:“这事咱们悄悄的跟夫人提便是了,你不说,我不说,想来夫人也不会在旁人面前提及,若是没有此事,也还了静蘅一个清白,若是真有,也总要弄清楚她为何作出此事来不是嘛!”
流苏虽是性子泼辣,在处事上却没有七弦来的有主见,左思右想一番,本是紧紧抓着七弦衣摆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算是默认了七弦的话。
七弦松了一口气,让流苏先去小厨房安排膳食,自己则是转身回了内室,想着寻一个恰当的时间把这事儿说与萧嬛听。
周妈妈奉命搜屋,阵仗弄的不可谓不大,被搜了屋子的丫鬟心里亦是满腹的委屈,可瞧着周妈妈那一张刻板的脸,任谁也不敢说三道四,至多在心里叨念几句。
周妈妈搜到露菱与露依的屋子时,二人正巧当值,屋内并无一人,周妈妈带着二个婆子推门进了屋,翻弄了一阵后便要带着人去下一个房间,却不想被一旁的李婆子唤住,只见李婆子弯腰在榻角处好一阵摸索,又叫身旁的王婆子来帮忙,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把榻搬起了一角,周妈妈快步走到榻角处,弯腰把手伸了进去,竟从底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油质包,打开一瞧,不是那灯影戏的剪影又是何物。
萧嬛瞧着周妈妈呈上来的物件,随手翻了二下,冷笑连连:“瞧瞧,我倒是养出了吃里爬外的东西来,感情我这个做主子的是亏待了她们,才让一个个的作出了背主的事情来。”说完,萧嬛就命人把露菱与露依看管起来,又使人去卫所把几日未曾着家的楚熠请回王府。
“夫人,是不是派人去审审?”周妈妈轻声问道,虽是在二人屋子里收到的,可也保不准是哪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萧嬛冷哼一声,厉声道:“有什么可审的,二人同住一屋,难不成谁还能瞒过谁去,等五爷回去让他派人去审,他有的是法子让她们说实话。”说着,萧嬛挥了挥手,示意周妈妈下去。
七弦立在萧嬛身侧,心里一阵惊慌,没成想真的会在露菱与露依的屋里收到证据,又想到静蘅的事情,一时倒真的拿不准主意该不该把静蘅的事情说来,犹豫了半响,七弦到底对萧嬛的主仆之情占据了上风,把静蘅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嬛听了七弦的话神色极是凝重,她打从心里从未怀疑过身边这四个大丫鬟,且不提她们是她从萧府带进王府的心腹,便是多年的情分也让她不会对她们出生疑心,她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沉吟了片刻后,便让七弦去唤静蘅进来。
静蘅进来时,手里正端着一碗温热的鲜笋汤,笑语盈盈的说道:“夫人眼下没睡正好,在饮上一碗鲜笋汤消消食,刚刚那酥皮肉做的虽是香脆嫩滑,可免不了肚子里油腻,晚上该没有多少胃口了。”
萧嬛静静的看着静蘅,见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关心之色,眼底含着温厚的笑意,任她如何想,也无法把此事联系到她的身上。
“先放着吧!”萧嬛淡淡的开了口,随着有了身子,人到底也是稳重了不少,便是嗓音中亦是少了几分跳脱的味道。
静蘅把瓷盅放在了案几上,又说道:“昨个折腾了半宿,便是您补了一觉,想也是睡的不安稳,夫人可要把安神香点上?”静蘅一边询问着,一边走向了装着香料的雕花白玉匣子。
萧嬛修长的眉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声音亦是一沉:“不必了,早先不是吩咐过我这屋子不必熏香嘛!怎么今儿就忘记了?”
静蘅放在玉匣子上的手一顿,回头笑道:“瞧奴婢这记性,许是昨个被惊到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你一向都是个持重的,今儿就怎么犯了糊涂。”萧嬛弯了弯嘴角,淡淡的笑了起来,眼底却带了冷意。
静蘅一怔,忙回道:“许是这几日被惊吓到了,晚上总是睡的不安生。”
“所以才总是起夜?”萧嬛挑起了长眉,目光中带着审视之意。
静蘅嘴唇微张,一时竟不知萧嬛此话为何意,口中却是回道:“是经常起夜来着,近来浅眠。”
“所以昨个半夜听见了响动就出去了?”萧嬛半阖着美眸,纤长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腕间油脂光泽的玉镯子。
静蘅又一怔,抿了抿嘴角,未待回话,萧嬛又淡淡的开了口:“刚刚周妈妈从露菱与露依的房间收出了证据,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静蘅脸上的笑意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沉默了许久后双膝猛的跪倒在地,久久不发一语。
萧嬛见静蘅这副作态还有何可问,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眸子,半响没有言语,在次启唇时,红润的唇间发出的语音却是带着浓浓的失望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