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无极很想跟姬夏陌长相厮守,但靳无极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经此事后,靳无极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笙空离开皇城到郊外,沿着僻静的小路直走,蝴蝶蜜蜂树木溪水,笙空露出温柔的笑容。
山峰侧壁的石缝生着棵倒柳,笙空盘膝而坐静望落日,骨髓被吞噬的感觉愈发清晰,笙空知道他的身体临近崩溃。
垂柳轻抚肩膀,蝴蝶围绕着石壁野花扇动着翅膀,落日余晖渐消,笙空朦胧间仿佛回到幼年,墨荼带他回深山秘境,教他习字修炼。
墨荼不善言谈,但对他却难得有些温和,笙空不知道墨荼是怎样看他的,若墨荼真是罪孽深重的恶人,那为何要教他走善道?每当想到这些笙空便有孩子般的喜悦。
或许在墨荼的心里,他也是特别的存在,墨荼对他是有真心的。
骨雀虚浮在笙空面前,散落的青丝风中缠绕,染血的衣襟看着触目惊心。
“为救姬夏陌,你竟肯诱血蛊侵体。”骨雀的表情狰狞绝望。
笙空直视骨雀,曾经的温和消失殆尽,眼里只剩淡漠的寒意。“回头是岸。”
“我哪里需回头。”骨雀露出癫狂的笑容,曾经的爱慕转变成执拗的疯狂。“是爱你,还是伤害姬夏陌。”
骨雀跪到笙空身前,捧着笙空的脸强制跟他对视。“姬夏陌有那么多人爱他,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你的温柔。”
笙空寿命将尽无法反抗,只能闭眼不语,显然是不愿再看骨雀。骨雀猩红的眼底燃烧着汹涌的杀意,精致的五官狰狞扭曲。
最后的温暖随着落日消失,笙空在血蛊侵进脑中的瞬间,灵力绞碎心脏,呼吸骤然停止。
笙空在意识黑暗的刹那,想到许多过往。神秘却温柔的墨荼,江湖相交的朋友,还有被封印金莲里的神凰。
修行艰难瞬息万变就是沧海桑田,神凰最终能否耐得住寂寞,修成正果脱离金莲封印。
骨雀抱住笙空逐渐僵硬的身体,颤抖的压抑着痛苦恨意,猩红的嘴角溢出血迹,骨雀暗哑的声音冰冷刺骨“既然你这么在意姬夏陌,那我就送他去找你如何。”
楼寅带着封印神凰的金莲离开皇城千里,来到偏僻的山峰寺庙,庙宇早已荒废,但佛像仍在。楼寅施法清理寺庙杂物,周围重布结界封印,确保寺庙不被伤害。
将金莲供奉在佛像前,楼寅望着金光笼罩的金莲,心中百般复杂。神凰性格桀骜不驯,若任他胡闹则难成正果,或许这对神凰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临走前楼寅将一束茶花搁在金莲前,所有恩怨纠缠到此结束,若有缘能再相见,要么是位列仙班,要么是黄泉路上。
姬夏陌醒来时已是半月后,并荣登皇城新闻头条,那晚跟骨雀激战,金光笼罩半城,多数人都被惊醒。
姬夏陌修行奇门遁甲,皇城内虽然传得厉害,但愿意相信的很少。经那晚事后,朝堂百官对姬晔的态度都带着恭维,诸王更是请帖礼单不断。
姬夏陌半睡半醒的靠在窗前,连花丛间的蝴蝶落到指间都不晓得,血蛊虽解但重伤姬夏陌的身体,姬夏陌本就体弱,这次更是雪上加霜。
靳无极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看到姬夏陌瘦骨嶙嶙的身体,眼底闪过心疼。手不由的摸到化魂珠的位置,靳无极抿嘴沉默。
敛去眼底的情绪,靳无极走到姬夏陌身旁,温柔的抱住他的肩膀。“陌陌,起来吃药了。”
姬夏陌惊吓的睁开眼,浑浑噩噩半天没回过神。靳无极将药喂到姬夏陌嘴前,姬夏陌像是玩偶般,顺从的将药喝下,然后又闭眼倚着窗沿浅睡。
“要是困了就躺回榻上睡吧。”靳无极捏颗葡萄剥开喂给姬夏陌。
“没睡,就是有些累。”姬夏陌含着葡萄消散嘴里的苦味。“药别再熬了,没用的。”
“我去做糖山楂给你吃。”自动忽略姬夏陌的话,靳无极温柔的声音像是哄孩子般似的。
靳无极端着药碗离开,姬夏陌靠着窗沿没有睁开眼,说的话却犹如淬毒的刀般狠狠刺进靳无极的心脏。“靳哥,我怕是该死了?”
靳无极僵顿在门口,捏着药碗的慢慢收紧,脸皮扭曲着最终消散平静。“糖山楂去核加芝麻,我知道。”
靳无极快速消失在屋里,姬夏陌的睁开眼,哀戚划过瞬间消失,姬夏陌将脸埋在臂间,重新闭上眼睛。
靳无极逃般的离开房间,躲到梅苑的厨房里,扶着案板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他每日睡得愈发久了,我觉得,他可能真的撑不住了。”靳无极失魂落魄的按在碎裂的碗上,尖锐的瓷片刺进掌心,渗出墨色的血液。
楼寅靠在厨房油腻的菜板后,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你还在想化魂珠的事?”
靳无极沉默着算是默认了,楼寅凝眉道“没有化魂珠你就死定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抽走他所有跟我相关的记忆。”看着姬夏陌日渐虚弱,靳无极每日就像被酷刑煎熬着。“我知道你有办法。”
楼寅沉默不言,靳无极踉跄着转身直盯着楼寅“我跟他,你想要谁活。”
“姬夏陌。”楼寅答的冷漠。靳无极跟姬夏陌,楼寅只在乎夏陌。
“他快要死了,我的身体也濒临崩溃,如果我的死能救他,那就拿去。”
楼寅沉默许久,转身走到逆光的窗前,将脸藏在阴影里。“我抽走他的记忆,他就是我的了,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
“同生容易,共死难。”
“我知道了。”楼寅推开窗户消失在厨房。“取化魂珠救他简单,但抽取记忆需要遗沉花,我要离开几天。”
楼寅为取遗沉花离开皇城,靳无极在梅苑陪着姬夏陌,知道两人或许将分别,靳无极很珍惜彼此相伴的每一个刹那。
姬夏陌命数将尽的模样姬晔看在眼里,悲哀跟着急让姬晔白了发,面对姬晔的询问,靳无极没有提及半句姬夏陌的伤势,只道等楼寅取药归来就能治好姬夏陌。
姬晔虽然着急,但他相信靳无极的话,姬晔知道靳无极对姬夏陌好,事关姬夏陌的性命,靳无极肯定不会玩笑。
楼寅离开的有五日了,姬夏陌每天有近八个时辰都在睡。其实姬夏陌的身体状况远比靳无极看到的糟糕,姬夏陌整日处在混沌中,他怕靳无极担忧就强撑着保持清醒,否则他哪里还能醒着。
姬夏陌靠在廊前的摇椅上,望着正剪修花枝的靳无极,嘴角扬起笑意“靳哥,过来陪我说话。”
靳无极搁下剪刀,走到姬夏陌身旁牵住他的手蹲下。姬夏陌袖子擦拭靳无极的额头,笑容透着无奈“你的手是握剑的,每日拿着剪刀菜刀针线作甚。”
“伺候你。”靳无极说的直白,姬夏陌憋闷的同时也觉得好笑。
“靳无极是名震江湖的剑客,到我丞相府竟做起厨子裁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
靳无极按按姬夏陌柔软的掌心,俯身在姬夏陌嘴角印下浅浅的吻“我愿意,管旁人议论作甚。”
姬夏陌的笑意敛起,手指描绘着靳无极的眉眼,轻声低喃。“还能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