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两声,低低地道:“杨琪,那可是我妹妹。一个是二房的,还有一个是四房的。我二叔虽然早死,但是灵魂不散,今儿晚上说不定就到你床头给你托梦了。至于我四叔想必你也认识,即使他是个文官,可是他要耍起狠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不如让他二人跟你谈谈?”
她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看着他。
杨琪微微愣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卫长安竟然会带着小妹妹来这个庄子。再结合她所说的话,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似乎连温泉池子里蒸腾上来的热气,都无法把他暖热一般。
“你,你,呸呸呸,我刚刚是胡说八道的啊!二叔、四叔,如果你们就在旁边,一定要原谅小侄胡言乱语,唐突了妹妹们。”他双手合十拜了拜,似乎就怕真的有阴魂不散的。
卫长安撇了撇嘴,丢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冷声道:“谁让你来这里的?竟然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你还真把这儿当你自己的地盘了啊!”
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满,显然对于杨琪这种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感到深深的不满。若不是管家回来的及时,并且向她汇报了,或许当卫长留大声喊叫的时候,她就得找侍卫家丁来活捉这个偷洗温泉的贼子了。
“哎,大家兄弟一场,现在也是好姐妹!这池子你的就是我的。分那么清楚作甚,况且之前我都是想来就来,别因为你和六皇子定了亲,就不允许我来了啊!简直是有了夫君,就没有姐妹了!”
杨琪轻哼了一声,显然十分不满。
☆、第103章 猛虎出山
卫长安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就差冲着他翻白眼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还姐妹!
杨琪为了能够占便宜,也真是舍得下口。
“之前都是你想来便来,你还来过几次啊?我都不知道,你以后尽管来,我管你兄弟还是姐妹,总之这里就交给六殿下的人管理了。你只要不怕被扔出去,尽管来,你天天泡在里头,我都不爱搭理!”
卫长安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杨琪立刻就开口挽留了,急声道:“哎哎哎,你怎么这样儿啊?那我这一回就住到六殿下派人来接手为止。”
***
辽国公终于如愿被卫侯府请进了府里,他本来带着好多侍卫,气势汹汹地来,似乎准备和卫侯府的人决一雌雄一般。但是卫侯府的管家态度十分良好地等在那边,看到他连忙弯腰行礼,轻声细语地请他进去。
当然他这些侍卫只能带几个进去,其余的都得在外面守候。
等他进了外院,这几个带进来的侍卫也在门口站着,辽国公坐到外厅的椅子上,立刻就有美婢呈上热茶给他。
他轻轻吹了两口热气,就抱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几分沉醉的神色。卫侯府这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颇有滋味地砸吧了两下嘴,慢慢地品完一杯之后,他还转着茶盏查看上面的花纹。
这茶盏也是最好的瓷器,一看出自宫中的匠人之手,辽国公顿时就爱不释手了。
他本来就是学文出身,对茶道又是偏爱,所以在这方面还算是颇有研究。正是欣赏到兴头上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道闷响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见“嗖——”的一下子,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就直直地射了过来。
辽国公下意识地想躲,那个东西并没有碰到他一点,只是几乎擦着他的手,正中手中的茶盏,从他的指缝间射了出去。
“啪——”一声清晰的闷响,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辽国公愣了一下,立刻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展开手掌看茶盏,那个精致的花纹已经七零八散了,如何都拼凑不起来了。
“哎呦,这谁啊,如此大胆!御赐之物都敢这样破坏!”他急声地呵斥几句,看着手中得茶盏,心疼得不得了。
还不等他抱怨完,忽然一个带着风的拳头就落到他的脸颊上,直直地冲着他而来。辽国公微微一惊,真正涉及到他自身的危险了,他的反应倒是很快的,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后仰,想要躲开。
不过那个拳头也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攻击来自腿部,他的腘窝(膝盖后面)忽然被重重一击,他的腿下意识地就发软,整个人往前倾就要跪下去。
后背被一条手臂用力的按下去,他的头发被抓住了,死命地拽着,没有让他他的脸触碰到桌面。
那碎掉的茶盏离他的脸很近,甚至可以看见上面锋利的划痕。
“好久不见了,软蛋!”低沉而略显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着这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辽国公整个人都打了一个颤。
这道声音似乎已经相隔了二十年没有听到了,如今再次听到,依然还是透着武将独有的杀伐之气。甚至现在这种局面,辽国公就觉得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随时伸长了脖子,等着被人一刀了断。
“卫侯爷,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他干笑了两声,才低声道。
虽然有些其实不足,但是好歹保持住了自己该有的体面。
“软蛋”这两个字一直是辽国公的耻辱,他当时以文人的身份被派去战场,却也要上战场杀敌,虽然他一直避免,但是仍然被人强硬地披上了铠甲杀敌。他平时都是拿着笔杆子,哪里会舞刀弄枪,即使来之前曾经请了武先生教导,但是现如今耍起枪或者挥起刀来,依然显得笨拙不堪。
足有二十年没有听到这样具有耻辱意味的称呼,猛然听见,他的身体都跟着颤了一下。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那种战马嘶吼、刀枪对峙的场景,热血喷洒到身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战友的。
“不错啊,当年只懂得往后缩的小白脸,如今当了辽国公。这气度就不一样啊,连这种反驳的话都敢当着我的面儿说了,我可是记得你当时只敢在今上为你撑腰的时候,才说上几句,其余的都当缩头乌龟的。”
卫侯爷扯着他头发的手,忽然用力,把拉住的动作改成了猛力按压。辽国公的脸一下子就被压到了桌上,当然他首先碰到的不是冰凉的桌面,而是尖锐的茶盏碎片。
尖利的瓷片一下子戳进皮肤里,也有划下了一道口子的,这种细细密密的疼痛,绝对不会好受。
瓷片不像刀片,那种一下一下戳深的感觉,让他整个头皮都变得发麻。
“你要干什么?”辽国公扯开了嗓子大喊了一句,整个脑袋也开始用力,跟他的手掌抗衡,似乎想要挣脱他的掌控一般。
不过卫侯爷手上的力气自然是比他脑袋的力气大,无论辽国公再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甚至因为他用力过度,脸还在瓷片上来回摩擦了几下,伤口更加深了,划痕似乎也更加长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只是表达一下这么久未见面,对你这个老战友的想念。怎么,难受啊?没法子,我表达情绪总是这样儿,你应该都清楚的。”
卫侯爷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嘲讽,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卫侯爷这么一说,辽国公的眼睛就有些泛红,他是被气得。这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些极其不美好的事情。他当初在军营里,由于是文官出身,而且今上派他过去做什么的,谁都心里清楚。
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等战争胜利了,就顺便沾光积累战功,所以大家都有些瞧不起他。但是又不敢得罪他,只是离他远远的,只有卫侯爷一人,从来不把他当文官看,上战场带着杀敌。
不过如果谁以为卫侯爷是在带他适应军营生活,那真是大错特错了。这个老匹夫只是不想让他这么舒服地就拿走别人的战功,甚至巴不得他多上几场杀敌,最好死在敌人的刀下,那样就不用看见他了。
“呵,那我的回答还跟之前一样,我要是死在这里了,也不算吃亏。正好给今上一个杀你全家的理由!”
辽国公这时候倒是镇定了下来,嘲讽地笑了笑。
这句话他曾经在战场上也说过,所以卫侯爷被逼无奈,总要在关键时刻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