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偏偏面容年轻,站在这充满浪漫气息的地方,竟然令人生不出反感来。找人算账,不就是她哥哥吗?被家里人拖后腿丢人,她还这样说出来,明显是把账算在他这里了。
庄殊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转头对胡晓非说,“那等会我再上去。”
这就是同意要谈判了吗?胡晓非顿时急了,选什么地方谈判呀,他们今天都准备好了,包间里各种监听,可是这样忽然换场地,兄弟们来不及准备怎么办?
但任他干瞪眼,也只能看着庄殊和叶霓下了楼,往后院去了。
这俩奸诈的家伙,天大地大,就知道后院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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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路灯火蜿蜒向前,俩人选了处僻静地方,这里摆着桌椅,却没有客人。
“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什么?”叶霓开门见山。
“应该是我问你要什么才对,”庄殊拉了椅子坐下,“从你第一次告我们公司开始吧。”他没忘,这女孩原本是他们新世界的。
他不提,叶霓都要忘了,她也拉椅子坐下,“怎么回事你自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算账需要从那么久算起吗?
庄殊说,“是吗……”语调表达的意思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要装了。
叶霓用庄殊和林赫借力打力,林赫都能想到,庄殊后来怎么可能想不到。叶霓有些不耐,做大事的人,怎么这么小气。不过也明白,有时候越是高位的人越不容人戏弄,他们会觉得是一种侵犯。
这是很苦恼的一个命题,就是自己对自己的定位,和公众对自己定位的问题。她说,“不如咱们开门见山说那地的问题,这才是我来找你的主要原因。”
庄殊说,“那地有什么好说的,你哥哥签字转租给我们,可是现在合同无法履行,有问题让律师跟进不就行了,”他看着叶霓说,“你又不是没有律师!”
原来还在之前的问题,叶霓笑了,“这种官司到了法院,也压根不会被受理,因为前提条件不成立,您是行内人,那耕地转租要什么手续您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如大家彼此节省时间,你这样折腾一场,到底要什么?要我来给你道歉吗?”
庄殊看着她,说实在的,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地被叶霓搅合了,他只知道心里有气,放过叶霓,他不甘心!
可是不放她,他又下不去手。毕竟他是个男人。
叶霓看他不说话,有些不耐,冷声道,“您是做大事的人,四府那地的事情,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怎么样拿的地,为什么去拿地,都是从这地方说起,出了后面的事情,也非我本意。祸不及家人,您这手段也太过了些。”
这话说的有些重,庄殊却没有生气,他说,“你觉得,如果我要收拾一个那么小的厂,能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叶霓说,“当然知道,所以我不是来了吗?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已经收到了!”她看着庄殊,眼神无奈,意思你怎么不能坦白点呢。
庄殊见过她,上次隔着屏幕看了很久,但现在他才发现,这人的表情丰富,镜头根本没办法表现,她那一目了然的不耐烦,微微皱眉的时候嘴角也会撇一下,几乎是同时的眼睛又一转,里面都是机灵,这种表情,有些令人怦然心动的纯真气。
他说,“这么说吧,我不喜欢和人结仇,特别是结死仇,那件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已经发生了……”他也不说你打乱了我公司几年计划这种废话,直接道,“不如你想办法弥补一下,怎么样让我心里没有不高兴,找出一条最佳的,化敌为友的方法。”
叶霓抬手,放在自己嘴边,略诧异。
心里却飞速思考他这话的真实性,他们俩的确是结仇了,没见面就结仇!她生平也是第一次。
她告他,无意中抢了他的地……他也反算计她!
这一刻,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了庄殊的想法,他不喜欢这种大家心知肚明有仇人的感觉,特别还是自己这样的敌人,因为这敌人匍匐在暗处,随时暴起可能就会咬自己一口,那确实够寝食难安的。
其实她自己,对庄殊何尝也不是这样,她一出事,她就知道该去找谁!
庄殊在她心里=恐怖主义组织
随时需要对她的倒霉事件负责。
想到这里,叶霓笑了起来,说道:“之前,大家只是欠缺沟通,其实最好的化敌为友方法,就是彼此利益一致时,这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庄殊看着她,一瞬不瞬,片刻,他忽然也笑了,点了点头,“的确……非常有道理!”
☆、第74章
看到庄殊点头,叶霓终于暗暗松弛了神经,这事吧,她表面没什么,态度是强势的,但心里明白:出路其实是别无选择的!
叶霓非常清楚,怎么样对付自己家,其实全在庄殊。他有钱,扯皮和他们打官司,都能烦死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像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自己难受,让林赫不舒服罢了。
有人送过来饮品。
芒果汁倒在杯子里,握在手心冰凉,里面却没有冰块,喝一口,令人想喝第二口。
叶霓摸着杯子想,她不想小嘉有麻烦,半点不想。叶和是混蛋,但是小嘉和叶长胜对她很好,给她钱做生意,做人要恩怨分明,更要知恩图报。这是基本的良心。
她放下杯子,半垂着眼,感受到对面庄殊对自己的打量。
远处有樱花树,风一吹,就落了,风卷着叶子向这边翻滚而来,有花瓣被吹起来扫过自己的脸,庄殊看到一个花瓣翻卷着落进自己的杯子,没头没脑地样子,像某些人,突如其来的闯入别人的生活,打乱别人的计划。
偏生那花瓣还粉白娇嫩,小小一点,令人无法心生厌烦。
也如同某些人,他注意到了,她显然也是有心气的,穿着半高跟的鞋子,不化妆,只抹了唇膏,头发也没刻意收拾,她在用这些传递一种讯息,她不靠女人的优势博取别人的好感。
幼稚的孩子气,庄殊抬手让人来换杯子,眼中闪过她笑的样子,那嘴角的笑容甜美,眼神顽皮,那种顽皮不是时下夸奖女孩子的所谓“灵性”,而是纯男孩式的,翻墙爬树,成天恶作剧的那种坏小子眼中会有的东西。
他是男人,他都没有。
但他常听老人说,那样调皮的孩子都聪明。所以他干脆直接问她,既然聪明,“不如想想这事怎么办?”和别人,他不会这样说话。
庄殊靠在椅背上,微微低头,看了眼桌下,她的鞋,半高跟……其实,她和胡晓非这一班都认识,他也难和她撕破脸,倒不如,难为她一下算了。
但没想,她还能说出点东西来,他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和我,怎么样才能保持利益一致?”一个天,一个地,他公司的生意给她,她现在只能提供物业服务。
想到这里,庄先生觉出了这小妞的幽默细胞来,“我们中殊国际有自己的物业!”一句话,断了她的出路。
叶霓:“……”她都没想说那个。
怎么利益一致是超高难度技术货!她就算现在再有一块耕地,也不敢用相同的手法和庄殊合作,她和林赫的项目细节还需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