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要求十项全能!
阮青青深深地为他点了一根蜡。
翌日,拍戏的任务仍然十分重。有了靳白在一旁,阮青青倒是轻松了很多,一些杂事琐事助理拿不定的事都被他接了手,让她能够专注到演戏上不用分心。
但是李立山导演的戏,依然在一个“磨”字上打转悠。一方面,电影拍摄的进程非常慢,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拍了十之一二,胶卷浪费了无数。另一方面,剧组里气氛沉闷,状态压抑,不仅是演员们被导演一遍一遍地磋磨,连日白加黑费劲忙碌的剧务们也疲惫地厉害。
而李立山导演更是一个不喜沟通,谨言慎行的人,他唯一多说的话都在于指导演员拍戏上。所以在他的这种状态影响下,整个剧组都蔫蔫地没有一丝活力。更别说这部文艺片前期的基调灰暗低沉,需要演员们压抑隐忍愤怒烦躁,才拍得出真实的情感。
因此,片场里的气氛有点阴沉就不奇怪了。
阮青青找了一个角落,面对面头顶在墙壁上,酝酿人物的感情。这是她新发明的一个方式,在紧闭的空间里清空思绪,然后快速地带入人物的情感,极其有效。
“阮青青,过来!”片场里一声呼唤,她瞬间默然地睁开了眼睛,从这一刻开始一言不发,与电影女主角陈静一模一样。
阮青青由暗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片场中心处。她在每一步里细微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一点一点向人物靠拢。
直至完全展露在摄像机前的时候,她浑身的气势已经蓦然收敛,转变成了单薄无助的女高中生陈静。
这一天,她正在教室里面上课,突然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尖利怒骂声,由远及近,像是奔雷一样滚滚传入了耳中。
“砰!”教室门一下子被踢开,一个打扮富贵、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大步走了进来。她用力一挥手,甩掉了拦住她的几只胳膊,教导主任和几名老师都被她推到了身后。
那个妇人眉间满是戾气,怒气喷发地叱责道:“拉什么拉,别挡着我!”
她转首瞪向了教室里面面相觑的学生,径直吼道:“谁是陈静?”
陈静的脸上一愣,手指不知不觉间有些蜷紧。她微微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动作,坐立不安地粘在了凳子上,不知所措。
全班的同学却是忍不住回头看她,顿时暴露出了她的位置。
那个妇女一见,厌恶愤怒的目光顿时对准了她,让她全身上下猛地一冷,心狂跳地厉害。陈静不解,这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找到学校?难道是奶奶那边的亲戚?可据她所知,亲戚里分明没有这么有钱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她的脑中,陈静呼吸急促,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也坐不住,只能微微挺立着身体站了起来。
却不曾想,那名妇人直接大踏步地上前,“啪!”
一个耳光将她打蒙了。
第55章 孜然鸡翅
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她的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好,卡!”李立山导演适时喊停。
打了阮青青那一巴掌的演员及时走上前来,关心道:“青青,怎么样,你没事吧?”
阮青青点头笑了一下,“没事,窦姐,放心吧。”
饰演中年妇女的窦姐一脸浓妆,显得镜头里她脸带横肉,满脸狠厉。但她此时脸上带上了笑意,肃杀之意顿时散了去,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阮青青笑着调整了一下状态,让化妆师帮自己补了一下妆,没想到李导却把两个人叫了过去,要求她们再拍得真实一点。
说实话,刚才那声巴掌看起来响亮,但是窦姐的指尖仅仅是轻轻蹭过了她的脸颊,技巧性地做出了假打的动作。这样的拍摄手法在电影里本就常见,利用动作、角度制造出以假乱真的镜头,从而避免演员受伤。
没想到,李导却犹觉得不够。他想要更真实、更加刺激人的感官,猝不及防狠狠地打上一巴掌,让观众的心里咯噔震动一下。
阮青青和窦姐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
阮青青率先放平了心态,笑道:“窦姐,没事,来真的吧,咱争取一次就过。”
窦姐忍不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道:“好,你忍一下吧。”
李立山导演给了两人一点配合演练的时间,待她们熟悉好动作之后,又重新将两人的衣着和场景布置了一番,才又开始了第二次拍摄。
这一次,阮青青沉心静气,什么都不想,专注地沉浸在角色和剧情中。
“谁是陈静?”那名浑身富贵的中年妇人喝问道,尖锐高亢的声音顿时刺得人心里一激凌。
陈静更是手脚发麻,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解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如何能让人直接找到学校来。
同学们纷纷回首看向陈静,那名妇人一见,眼里的凶光更甚,来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不等停住脚步,就忽然扬起了手,“啪!”
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陈静的头被打得沉沉地一歪,头震颤不已,耳朵里更是一片嗡鸣,整个脑袋都蒙了。
一怔过后,丝丝的血色更是瞬间涌上了头部,整张脸都发麻发热地厉害,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得颤抖了起来。她慢慢抬起头,一双湛湛的眸子紧紧盯住那名妇人,似是一头负伤的小兽,凶恶而赍恨。
那名妇人却不惧她的目光,微微扬起了下巴,用眼神蔑视着她,“小贱人!”
“好啦,闹也闹够了!”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教导主任急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匆匆地就想上前将她拉出门去。
那名妇人那里肯依,咋咋呼呼地甩手推搡着几名拉住她的老师,口里嚷嚷道:“怎么了,敢做就不敢当吗?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凭什么不让她赔命!你们学校就是这么教书育人的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小小年纪就会指使一帮子流氓无赖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偌大的教室里,她的声音尖亢刺耳,回响在一片寂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就像是一刀一刀无形的巨斧又沉重快速地砍向了陈静的心里。
她的脑袋嗡嗡响,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那名妇人一边叫嚷一边被拖走,看着同学们蓦然爆发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光怪陆离、各式各样看戏的表情齐齐对准了她,看着教室门外悄悄探出了几个其他班级的脑袋在打听情况。
更看到讲台上的老师走了出去,与几名老师商量过后,又走回到了她的面前,“陈静,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用上课了。”
陈静一怔,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地听不清他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口型一张一合。老师怜悯又责怪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回去吧。”
这句话犹如鞭笞,冲破了她最后一道的防线。她急躁地有了动作,手上颤巍巍地打着手势,求老师不要让她停课。可老师只是犹豫地看了门外一眼,摇摇头。
陈静双腿发软,呼吸急促到无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就要落下泪来。她以为自己能撑得住,不管怎么样的责难,不管什么样的污水,只要能让她上学,她就要扎在这里,好好上学,不让奶奶失望。但没想到,就连这么一点点的愿望,也实现不了吗?
陈静的胸脯深深地欺负了几下,猛地一狠心,就曲下双腿,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