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从屏风后走出的,换了一身干爽衣物,显得斯文俊秀、孱弱不已的少年,众位将领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鄙薄,而是满满的惊惧。如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想象不出世上竟有人能强悍到那等地步。
想来,这就是传说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境界吧?
贾环在五王爷下首第一个位置落座,将四颗血淋漓的人头摆在案桌上,指尖捻着一块绿豆糕慢慢吃着,表情恬淡而惬意。
此时此刻,再无人将他错认为王爷的娈宠、百无一用的世家公子、混军功的废物,倘若他是个废物,在场的将领又算什么?夯货?
想到之前的讥讽嘲弄,胡将军等人羞臊的抬不起头。文青坐在少年下手,鼻端传来的浓郁血腥味一再告诫他,此人是个比王爷更危险百倍的人物,从今往后,绝不能对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
见人已齐聚,五王爷正欲开口,贾环却吃掉最后一口绿豆糕,含糊道,“先来算算我的军功。”他指点其中一个人头,“我只知这个是默卓,其他三个却不认识,你们帮着辨认一二。”
熊昌海躬身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道,“回贾公子,这个是副都统阿尔托,这个是协都统巴彦扎拉嘎,这个是正参领济尔哈朗。”
贾环从稽延手里接过名录,一一对照,颇为遗憾的摇头,“少了副参领哈日根台和协参领克尔顿,可惜了。”
可惜了?您一个人杀了西夷所有高层将领,只留下几只小鱼小虾,您还要怎样?您一个人就打赢了一场战争,咱们大庆千千万万的士兵全都成了摆设,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众位将领在心中呐喊。
五王爷握住少年纤细的指尖揉捏把玩,语气十分自傲,“明日再战,环儿把那两人的头颅取回来就是。”
贾环颔首,将名录摊放在桌上,说道,“算算我能得个怎样的军职。”他是个目标明确,胜负欲强烈的人,参加科举必要中状元,投军必要做将帅,否则心里百般不痛快。之前被老皇帝阻了仕途,他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所谓,否则也不会将九皇子整治的那般凄惨。
能得个怎样的军职?众位将领静默不语,齐齐朝五王爷看去。说老实话,凭少年的实力,做兵马大元帅也是使得的。不过那职位事关国祚,却得皇上钦点,还需王爷退位让贤,所以就不用想了。
五王爷朗笑道,“军中所有职位,随环儿你挑。”
贾环斜睨他一眼,“如果我说我要做兵马大元帅呢?”
一直淡笑不语的文青眼里快速划过一抹讥讽,暗暗忖道:毕竟是年轻了,竟口无遮拦到如此地步。凭你长相再俊美,身段再柔软,王爷也容不下你。
众位将领也都替少年捏了一把冷汗。王爷治军严格,手腕铁血,对冒犯自己权威的人向来严惩不贷。这贾环能力是够了,却没甚脑子,果然人无完人。
五王爷沉吟片刻,附在少年耳边低语,“倘若环儿让我抱一次,叫我死了都成,更何况一个兵马大元帅的职位?环儿你即刻给我一句准话,我好修书向老三请辞。”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分外急迫,恨不能立时把心上人拐到榻上去。
贾环全当他放了一个屁,指着名录最下角,笑道,“就这个职位吧。”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以他立下的军功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原来之前那些全都是戏谑之语,并非真意!
五王爷大为不满,沉声道,“游击将军?会不会太低了?”
“我才来边关一日,由一小卒升至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已算是快了。我不着急。”贾环淡笑摆手。他还需好好享受杀戮的快感,当然得担任冲锋陷阵的前锋。
五王爷向来拿他无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然后铺开沙盘排兵布阵。
贾环对兵法战阵毫无研究,也不愿凑过去费那个脑细胞,将默卓的人头摆放在茶盘上,用匕首割开头皮敲碎头骨,在他红红白白的脑髓里一阵翻搅。
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在大帐里弥漫,更有令人不敢直视的残忍画面轮番上演,手指在脑髓里掏弄的叽咕声听得众位将领骨头缝都透出寒意。
但在见识过少年诡谲的身手后,谁也没那个胆子拦阻。更何况五王爷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冲少年温柔的笑了笑,谁又有资格说三道四。
又过了几息,叽咕声依然响个不停,默卓的脑髓已被少年搅成一滩浓稠的粘液,从鼻孔里缓缓渗出,景象骇人至极。文青撇开脸,拱手道,“贾公……贾将军,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成空,您实在无须如此摧折他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