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宁早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踮着脚尖痴痴地看着远处已经看不见的背影,想到方才明秀说着大道理满面温柔仿佛是会发光的模样,就傻笑了起来。
“没救了!”唐王冷眼看着弟弟犯病,顿时甩着袖子直接走了。
唐王对东宫这点儿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没有兴趣,只要别影响了太子地位就行,更别说缺心眼儿的弟弟了。
一时众人都走了,慕容宁看着兄长们不再,脸上的笑容顿时就落下来,雪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落寞。
如今,他只能躲着看着她,再也不能走到她的面前去了。
她不想看见他了。
吸了吸鼻子,慕容宁有些难受地想要笑一笑,却还是没有再笑出来,之后顿了顿脚,低声说道,“那,那我就躲着,躲着看着你。”
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不叫明秀看见,她就不会说叫自己离自己远点儿的话来,青年细长的手指勾了勾披风上垂落的两枚宝石搭扣,一时就微微皱眉,实在想不通上辈子,自己究竟是拿什么打动了自家心上人,还有,竟叫自己截了明显走到了自己前面的堂弟慕容南的胡。
这些安王殿下想不明白,荣华郡主更没有想过,此时明秀坐在冯瑶的车里,见她说要送自己回家,然而目光狡黠,顿时嘴角一抽。
“今日为何只你一个来了?”与明秀亲近起来,冯瑶也不预备文绉绉的说话叫自己不自在了,喝了一口明秀无奈递来的香茶,这才惬意地眯着眼睛问道,“我听说你还有一位表姐,如今有女官之名,听着就叫人羡慕不是?这样的姑娘,莫非你舍不得叫咱们知道不成?还藏着掖着的!”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她便带着几分憧憬地说道,“我都知道了,说能带兵打仗的?”
她很崇拜这样的女子的,只恨自己身子弱,不能与这样的女子相同。
“说起我表姐,那真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明秀也很得意的,顿时炫耀地说道,“我表姐好处可多,平日里还很疼爱我与弟弟,百依百顺呢!”
冯瑶顿时吸了一口气,双手交握目光闪亮。
因荣华郡主本就心怀叵测,因此拿了许多罗遥平日的行事来与冯瑶说起,待听到自己与罗遥的名字都带着几分仿佛,冯姑娘越发觉得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当然这句话带了点儿不妥,不过郡主大人与冯姑娘都笑呵呵地忽略,重点就落在了冯瑶很想见罗家表姐一面。
“我与你说实话,母亲很上心这门亲事的,只是恐你们家看不上我哥哥。”冯瑶想到自家母亲双目放光恨不能立时下聘的模样,便在明秀的耳边低声说道,我那家哥哥虽然是个没用的纨绔……”
“你……”这样说自己的兄长真的好么?
“在你面前我是不说谎的!”冯瑶正义地说完,急忙笑眯眯地说道,“也很有些劣迹,比如斗鸡斗狗斗蟋蟀的,还不爱读书很败家……”见对面的新得的手帕交已经面无人色仿佛是要悔婚了,她急忙继续说道,“不过胜在守身如玉!”见明秀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便赔笑说道,“太喜欢玩儿,因此对女色那是绝对不上心的,弱冠之年却还没有通房的,已经不多了。”
感觉到冯姑娘沧桑的心,荣华郡主怜悯地点了点头。
跟她二十好几还娶不上媳妇儿的大哥一样儿蛮苦逼的。
“而且胜在欺软怕硬贪生怕死。”正义的冯姑娘继续说道,“不听话,叫你表姐揍几顿,那一定可听话,什么都不敢惹你表姐生气的!”
第33章
面对阳城伯府的殷切,看着冯瑶对自己的期待,明秀竟觉得无言以对。
她要怎么说,才能表达心中那复杂的感觉呢?
莫非阳城伯府五爷是捡来的不成?
哪怕内里是个很伶俐的人,荣华郡主都磕巴了起来,许久之后只觉得车猛地一停,竟都回了府自己还没有回过劲儿来,此时稳了稳心神,明秀勉力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来,轻声感激道,“多谢姐姐送我回来。”
“咱们之间不必这样客气。”见明秀竟不肯应承,冯瑶目中闪过一丝失望,之后却愈发地有些期待来。
若明秀什么都不问只大咧咧地替自己的表姐应了,她反倒要看不起她了。
“下回我做东,请几位姐姐来府里玩耍。”明秀叫从后头自家车上跳下来的玉惠扶住下了车,转头就对冯瑶笑了一声,见这看着并没有多绝色,然而却叫人感到舒服的女孩儿目光直了,看着自己的身后不动,急忙往后看去。
一身黑衣的罗遥正从公主府里走出来,仰头见了车里的冯瑶,因不认识,漠然地转移了目光。
“这位就是……”
“我表姐。”见冯瑶眼睛亮了,明秀也露出了几分无奈,却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几分雀跃与期待,急忙唤了罗遥一声,看着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变得温和,急忙将她拉过来与也跳下车笑着的冯瑶介绍道,“这位是阳城伯府的阿瑶,早听过表姐的名声,因此想要来与表姐亲近一二呢。”
罗遥狭长冷冽的目光不变,微微颔首。
冯瑶也急忙福了福,口中笑道,“罗家姐姐的气度叫人心折。”顿了顿,她竟忍不住拉着罗遥有些硬茧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与阿秀极要好的,且见了姐姐,不知怎地就喜欢极了,回头,姐姐来我家玩儿罢?!”
她一脸“我真喜欢你”的模样儿,就叫明秀嘴角抽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仿佛看见自己,这姑娘也没有这么喜欢来的。
罗遥不大与女孩儿往来,只将这当成客气话儿,完全不走心地含糊点头,表示自己应了。
冯瑶这才欢喜地松开了手,又与罗遥说笑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冯家真够上赶子的。”明秀就忍不住笑道。
“阳城伯府是哪家?”罗遥皱眉问道。
“前儿你忘了母亲说要给你说亲的那家儿。”原来这还是自家表姐的浮云,明秀简直无奈了,又与罗遥说了一回,又说了一遍纨绔的故事,见表姐不大感兴趣,急忙笑问道,“表姐这是往哪儿去?”
“有从前一起在塞外的故将请我喝酒,我去看看。”罗遥目光温和地摸了摸明秀的头发,见她小脸儿冰凉,只将她送进了公主府,这才目光漠然地往隔壁的沈国公府看了一眼,之后紧了紧披风上马走了。
“隔壁谁来了?”明秀并不是无知无觉的人,虽罗遥不动声色,却也看出了几分,转头与服侍自己往上房恭顺公主处去的丫头问道。
“安固侯夫人回府了。”这公主府里的丫头大半都是恭顺公主从塞外带回来的贴心人,平日里管平王妃还能客气些唤声王妃大姑太太等等,然而对立志叫恭顺公主下不来台的安固侯夫人就没有那么亲近了,只远远地称呼。
“她说道表姐了?”想到安固侯夫人那张尖酸刻薄的嘴,明秀的脸上就冷了下来。
自家郡主平日里待人再没有这样和气的,然而一旦动怒,却也叫人受不住,那丫头讷讷了几声,低声说道,“说表姑娘是,是奴才央子,如今攀了高枝儿抖起来了,小人得志的。”安固侯夫人自持嫡女,从来当罗遥的母亲是庶出的奴才,自然也看不起奴才生的闺女。
明秀听了这话就气得闭了闭眼,忍不住露出了怒意。”姑娘别恼,只这话,在国公爷面前也说不过去,只等国公爷发落就是。”玉惠更有城府些,低声劝道,”只要国公爷知道了,侯夫人再难有个好儿的。”哪怕是个丫头,玉惠也不大明白安固侯夫人这么损人不利己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罗遥一家素来老实本分,也没有碍过侯夫人的眼呀。”父亲是父亲,却不是我。”明秀与罗遥从小儿就极好的,因罗遥年长些,这些年在塞外更照顾明秀许多,每每用心,真心相待的,明秀心中恼怒,却只是冷淡地说道,”她看不起表姐,这就已经是在打咱们的脸了!”
罗遥跟着沈国公夫妻长大,安固侯夫人这样辱骂,自然是指桑骂槐。”因这个,表姑娘本不许咱们与公主郡主说呢。”恭顺公主那是个炮仗脾气,若知道了,还不打上安固侯府呀!”她来了?””不肯来咱们公主府,只在隔壁府上呢。”这丫头窃窃地与明秀告状道,”仿佛是嫌弃咱们公主府呢。””回头都与父亲说。”明秀心里的火儿已经压住了,面上不动声色,只见上房里头恭顺公主正搂着弟弟沈明嘉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笑靥如花儿的模样,还一边瞪着眼睛拍兄长沈明程的手,叫他不许偷吃弟弟的点心。
这样安逸团圆的气氛,明秀求了很多年了,脸上露出笑容,低声与这丫头说道,”看住了隔壁府里,不许叫闹到母亲面前。”见这丫头急忙应了,这才温声道,”回头,我得去拜见拜见咱们二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