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贺霖一声不吭,不管贺老爷子怎么盘问就是不开口,心里别提多屈辱了。
这事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虽然贺家谁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唐泛升官的事情,但贺霖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他总是会出门的,结果就在外人嘴里听说了此事。
当时他的心情甭提多郁闷了,这头自己失意连连,那头小舅子还要升官。
人比人,气死人。
偏偏他那些朋友还在他面前调笑,说他以后就有个当大官的小舅子,就不怕在贺家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贺霖虽然明白,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唐瑜要与自己和离的事,但是每次多听到一句这样的话,就感觉有人往自己脸上扇耳光似的,火辣辣地疼。
见他闷闷不乐,朋友便说要带他去个地方,可以让他纾解压力。
贺霖以为他们要带自己去青楼,便皱着眉头拒绝,但朋友却说不是,非拉着他去。
等到了地方,贺霖才发现,他们将自己带到赌坊来了。
瞧着这热闹哄哄,有辱斯文的场景,贺霖一开始还颇为不耻。
但很快,在小赢好几场之后,他就逐渐感受到赌博的刺激了。
尤其是钱,来得比什么都快,只要多赢几次,他就不用再眼巴巴瞅着每个月发下来的那点银子了。
只要一想到就算科举不能,能腰缠万贯,从此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贺霖就觉得一阵兴奋,这种感觉不亚于他读通一篇圣贤书。
但在连赢了上百两银子之后,他的好运气似乎就用光了,贺霖开始输钱。
已经上了瘾的他当然不甘心,就跟世上所有赌徒一样,每个人都想着要翻本,抱着“我把本钱赢回来就不再下注”了的想法,贺霖将本钱连同赢来的全部都赔了个精光。
这个时候,赌坊的人主动提出可以借钱给他,还说因为他是贺家公子,而贺家在本县名望颇巨,所以借的前三百两,都不收他的利息。
贺霖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犹豫了好一会儿,仍是咬咬牙借了钱。
结果一借就再也停不下来,赢了还想再赢,输了更要赢回来,不知不觉,等到赌坊的人将一叠总共价值五千两银子的欠条递到他跟前的时候,贺霖彻底傻眼了。
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自己肯定是没有的。
但难道让他去跟父亲或妻子要吗?
贺霖觉得那不如杀了他算了,到时候别说颜面无存,只怕他在香河县都会被传为笑柄。
结果就在他说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之后,赌坊的东家并没有杀他,更没有揍他,而是将他带到一个人那里。
看到对方的脸,贺霖先是一愣,而后气恨不已:“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第82章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泛。
听见对方的诘问,唐泛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贺霖见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奈何旁边还有人坐在那里,绣春刀的刀柄就被他抓在手里,正冷幽幽地盯着自己,令贺霖硬生生忍下这股气,不敢造次。
贺霖从牙缝里迸出字眼:“你到底想怎么样!”
唐泛摇摇头:“姐夫,不是我想怎么样,你要问你自己想怎么样。”
老实说,唐泛聪明归聪明,但还真想不出这种坑贺霖赌博欠钱的缺德主意。
当时隋州一口揽下这件事,唐泛也挺放心,他知道隋州肯定会有办法的。
没想到过了几日隋州将他带到赌坊里来,说要让他看一场好戏。
结果看到眼前的贺霖,唐泛就全明白了。
啼笑皆非之余,他不得不说,隋州这个主意,出得真是绝了。
贺霖怒道:“什么我想要怎么样?你们不就想从我这里讹钱吗!”
唐泛觉得这姐夫真是一心扑在科举上,不通庶务,也难怪会轻易掉入圈套里。
他微微一笑:“姐夫,你我亲戚一场,我怎么会讹诈你呢?咱们还是先来说说我姐姐和外甥的事情罢。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同意析产别居,这件事咱们就一笔勾销,赌坊的钱我来帮你还,如何?”
贺霖终于明白他们的打算了,他冷笑一声:“我不答应又怎样?”
唐泛不紧不慢:“你不答应,那欠条就会送到贺老爷子面前,到时候贺家上下都会知道你贺二老爷去外头赌钱欠了五千两,不仅贺家,连整个香河县都会知道。姐夫你如此爱惜羽毛,应该不会乐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罢?”
贺霖气得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你真是卑鄙无耻,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了你们唐家的女儿呢!”
唐泛的笑容转淡:“这种话说了你也不亏心?若不是你对姐姐和外甥不好,我又何必坚持让他们离开?我爹将女儿嫁入你们家,可不是为了让你来糟蹋的,当初我姐姐若不是信守两家父辈婚姻承诺,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岂不要比现在快活许多?”
贺霖犹自辩解:“我怎么对他们不好了,贺家是短了他们吃的,还是短了他们穿的!”
唐泛挑眉:“贺家是你的吗,他们吃穿是你给的?”
贺霖被噎个半死。
唐泛却不想再与他争辩下去了,这种话题说赢了又有何意义呢?
“是男人就爽快点罢,析产别居,同不同意?不同意的话,我就亲自去找贺老爷子好了。”
贺霖将牙齿咬得格格响,可他发现自己就算将对方往死里瞪,对方也没有半点感觉。
沉默半晌,他颓然道:“我同意。”
唐泛点点头:“那好,那就劳烦姐夫去跟贺老爷子说一声罢,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我去说也不如你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