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对他说了这句话。
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想起好几年之前,穿越之前那些平静的日子,如今想起记忆也似蒙尘一般不再清晰。他想起突然变成宫九时的恐慌和掩饰,那些强自压抑和接受现实的抉择使得心口依旧隐隐作痛。他想起装疯卖傻糊里糊涂自暴自弃,想起和这个人之间的试探争斗,想起几年时间的改变和习惯。
有些事不说,并非不曾存在过。
有些事说了,彼此才能确认它。
张了张嘴,宫九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混蛋!”
“也许。”朱宏景如此回答,如果说温水煮青蛙这样的策略也算是混蛋的话。
宫九停了停,又骂出一句:“无赖!”
“大概。”朱宏景毫不在意,反正无赖有效不就可以了吗?
“你,你……”宫九已经憋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不讨厌,对不对?”笑得贱贱的,朱宏景将搭在自己脖颈旁却已经虚弱无力的剑推下肩膀,站起来,隔着桌子把脸凑到宫九旁边。
他又说了一遍:“你不讨厌,对不对?”和宫九对视的眼睛里是真诚的神色。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没有逼迫,没有强势,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双眼,用眼神,用肢体,用言语告诉对方,他想知道。他想听到。
宫九做不到敷衍这样的问题。
别扭也好,不爽也好,都在这样认真的眼神之下烟消云散。并不明晰的情感在心底慢慢沉淀,然后他听到自己说:“对。”
对。
如果他真的厌恶这一切的话,拒绝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宫九知道朱宏景并不会因为拒绝而如何。他了解他,很了解。
所以,不是单方面,而是狼狈为奸。
朱宏景笑了起来。
和以往所有的笑都有些不同,不是如沐春风的标准笑容,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不是占了便宜之后的贱笑,只是一个满足的笑容,连拉开的弧度都不多,却让宫九觉得心里重重地跳了一拍。
于是他再度确认,自己完了。
窗户纸捅破之前,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窗户纸捅破之后,即使是一个动作,也牵动了心。
但他居然不觉得后悔。
啧。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靠得很近,彼此对视,鼻息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