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他。”
“……”
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打了个弯:“你和袁伟很熟?”
她想起还在家乡念书时,袁伟代表谭社会出席过两次捐赠仪式,而每次徐慧丽都极谄媚地挽留他吃饭的样子,心里一时很不得劲。
“见过几面,不是太熟。”
他了然,又问:“想吃什么?”
她随手指了一间面馆:“就这吧。”
“这么随便?”
“吃顿饭而已,每天都在吃,不用那么讲究。”
他觉得挺有道理,本能掏出手机准备叫人过来凑局,但看那不到二十平米的店面也装不了几个人,就作罢了。
也是那会儿项林珠才发现他很挑食,一碗面不要葱花香菜,也不要辣椒和蒜。
她拿起桌上的醋瓶问他:“你要吗?”
“这什么?”
“醋。”
他摇头,埋头开始吃面,将吃了两口,手机忽然响了,不知对方是谁,反正没说几句他脾气就上来,怒气匆匆挂了电话。
“什么破家政,改时间不行,换人也不行。”
项林珠问:“怎么了?”
“约了钟点工打扫家,我忘了时间,那头说过两天再来,这不废话么,不着急我要他干什么。”他忽然看着她,“要不你帮我收拾吧。”
她面皮薄不好拒绝,就依言回去帮他收拾,头一门活就是洗衣服,但这姑娘捣鼓半天才让洗衣机开始工作。接着又去擦地,但来回倒腾那小机器人都没倒腾成功。谭稷明上去帮忙,翻来覆去也没整明白该怎么用。
“没电了。”
项林珠总结。
“你怎么知道?”
“以前也帮别人干过活,虽然你家的和别人家不一样,但都是电子产品,大同小异。”
“为什么帮人干活,你不上学吗?”
她笑:“就是为了上学啊。”
“我爸不是给你学费了么。”
“……我还得生活吧。”
声音已经很低。
他还问:“你爸妈不管你么?”
她没出声,他见她脸色郁郁便不再刨根究底,自觉去找别的事干,但他什么也不会,于是准备打开电视看看,可半天找不着怎么开。
身后的姑娘又替他开了电视,终是没忍住:“你连电视都不会开吗?”
他倒无所谓:“没开过。”
她想起上回在他家煮粥,拆的还是未开封的米,连锅也是新的,但不会开电视这事儿似乎太过了。
“你一个人在家时也不看电视?”
“我只有睡觉的时候是一个人,除此之外到哪哪是一堆人,一个人待着多没劲。”
“一个人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啊。”
“做什么?”
“看看书养养花什么的……”
他嗤之以鼻地笑了,一点儿不掩饰。
半个月后袁伟过来看他,本打算进屋洗澡收拾完再打电话找他陪吃饭,没想到一开门却见他站在阳台给植物浇水。
袁伟吓一跳,以为见鬼了:“您这是玩的哪一出?”
他贼熟练地上下压着洒水壶:“我发现谁也不见,就跟屋里浇浇花也挺好。”
“……”
项林珠大概是谭稷明生活方式的转折点,认识她之后,他不用人陪着也能吃得下饭,一个人待着也挺自在。刚开始俩人还算和谐,但是谭稷明这人你越接触他,越会发现他不讲道理,不仅不讲理,还总是用自己的一套道理压迫别人,特别霸道。
而谭稷明眼里的项林珠很有意思,她温柔勤劳爱较真,一较真就脸红,一脸红就不说话。他总喜欢逗得她脸红不说话,每次看她那样子,心里就又酥又软畅快极了。有时候他甚至盼着这姑娘能在说不过他时向他服软,哪怕就一句软话,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给她弄来。
虽然明知不可能,她这样善自持把控的人怎会向他服软,他也想过对她温柔体贴和善,甚至事事由着她,但几乎每次都会变态般的去挑战底线,总有个不死心的念想在期盼她下一秒发生转变。
他想过很多,却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反感自己,更从未想过她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20
窗外天空灰雨蒙蒙, 今年冬天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 远处混晕的海水和天空融为一体,混沌一片, 分不清界限。
室内的空调机默默往外散着暖风,项林珠在薄软的被褥下翻了个身,接着睁开了眼。触目所及是陌生环境,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额上的胀痛似拧巴住神经,一股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