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狠狠一摔的容嘉卉忍着疼,一手捂着都已经开始冒血了的嘴,含着眼泪,惊恐地看着那个面目可怕的山匪头目,她浑身都在疼,爬都有些难以爬起来,她只能无助地一边后退一边捡起石头,向他砸去,可显然,这堆石头对他而言,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你们缺钱吗?我爹他有的是钱,金子,银子,红宝,蓝宝,祖母绿……你们想要什么,他就有什么的,比抓我一个可是要值钱多了,你们可以买很多姑娘,我求求你了,别抓我……”她捂着嘴苦苦哀求道。
那山匪不耐烦地向容嘉卉走近,一句“闭嘴”才刚刚出口,正不知该如何逃命是好的容嘉卉的瞳孔瞬间缩紧,她的眼前,出现了她今生所见的最为可怕的一幕。
一把不知来自何处的长刀穿破长空,直直飞来,捅穿了那山匪的头,他就像一棵被砍倒的树般,颓然倒地,直直地倒在了容嘉卉身旁,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容嘉卉看着这个将她又拖又摔的人后脑勺上此时竖着的一柄大刀,鲜血直冒,眼前一黑,顿时便给吓晕了过去。
待她再度醒来时,她已经身处于一个客栈了,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白露霜降,两人显然还是惊魂未定。
“白露……”容嘉卉虚弱地唤道,她的口中仿佛还带着血腥味,隐隐作痛,她回想起一切,顿时又是一阵反胃。
听得这一声,惊魂未定的两人顿时抖了抖,她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小姐醒了。
白露强扯了一抹笑容道:“大小姐,您醒了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容嘉卉正恶心着,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啊,她问她们:“我们在哪呀?”
白露道:“镖局的师傅带着我们下了山,便找了一个客栈先让您休息,他们还派了一个人去报官,头目都死了,所谓土匪,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了。”
容嘉卉想着自己当时的处境,也是后怕到不行,真是恨不得立马回家,至少家里头绝对安全,她走到哪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她是下辈子也不想看见所谓的“绿林好汉”了,她也算是知道了,并不是所有土匪都是她祖上那般的英雄豪杰,不然也不能当什么开国功臣了,她也真是侠义故事看多了,都蠢到家了!
白露见她一副要哭的模样,忙提议道:“大小姐,要不,别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
容嘉卉挂着几滴泪珠忙想点头,脑海中却顿时又浮现出了钟离络的脸,她咬咬牙,道:“不成,咱们得继续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绝对不能白受这份罪,半途而废,我要让他知道,我可不是个吃不了半点苦的娇小姐!我要告诉他,我能得很!”
可不是么,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她岂不是白被人又拖又摔的了,不是有句话叫否极泰来了,她可不信她会这么一路倒霉下去,连趟西北也去不了的话,她该多失败,她过去就像一个蛹,被父母撑起的一片天保护着,被华美的住宅圈着,只知安逸地睡觉,两耳不闻窗外事,上辈子的二十四年与这辈子的六年,三十年,她平安富贵地过了整整三十年,她也该挣开这个让人迷醉的茧了。
那群年轻的镖师中,也折了一个,虽说干这行的,早已把脑袋给别在裤腰带上了,每个镖师在走镖前,都已经做好了永远回不去了的准备,可其他人痛失一名兄弟,还是不免有些难过的。
容嘉卉也只觉内疚,她刚走出门,便只见门口替她守着门的几个镖师向一旁退了几步,不敢与人家姑娘离得太近,他们早已习惯走镖路上对任何女子都得离得远远的,不然,闹出了什么事对两者都不太好。
容嘉卉一怔,她瞧着有些人身上还挂着彩,抿了抿唇,朝他们盈盈福身。
“钟小姐……”瞧她突然来这么一出,几位镖师显然也是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容嘉卉虽说一开始说得好好的,对着镖局一声喊,老娘是镇国侯府的大小姐,谁敢薄待!待到她真到了镖局时,却又改主意了,她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字不提,只因想到了某个姓钟离的家伙便随口诌了个姓钟,此时一听这个称呼,还有些发懵。
好在她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责道:“诸位师傅,都是我不好,非要你们送我去什么西北,白白地折了你们的兄弟。”
说完,她吩咐丫头拿出了一些银子,送上道:“我也不知能做些什么,还望几位师傅日后能将我的这点小小心意交由他的家人。”
他们没有收下,其中一个抱拳道:“钟小姐您无需自责,生死有命,就算有何错也全都是那群子……”
兄弟惨死,他也是又气又痛心,本想说直娘贼,但看着眼前的大家闺秀,实在说不出这解气但又实在粗鲁的词来,他脑子转了几个弯后,只得老老实实道:“全都是那群子土匪的错,我们没能躲开这群混球,是我们倒霉,但这不是我们的错,更不是您的错,您的钱财,还是收起来吧,财不外露,我们兄弟的家眷,我们长风镖局自有安排。”
听得这么番话,容嘉卉肃然起敬,对这所谓的长风镖局也是高看了一眼,以后若是回来了,一定得登门道谢,虽说他们此行才走了没几天,这前路,貌似还长着呢……
第27章
容嘉卉这一路走得着实不容易, 又是山路又是水路的,水土不服让她吐了又吐, 可她就是有股子倔劲, 不到西北誓不罢休, 两个丫头也是陪着她吐,走走停停的, 一个月下来, 也是一起瘦了一大圈。
容嘉卉平日里有那份闲情雅致时, 是极爱携着好友一起泛舟湖上的,可如今坐在船上,看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湖面,险些又吐出来。
在船上待上几个时辰, 于她而言,是享受,而呆上几天, 那就是活受罪了。
不过,她倒是从镖师他们那边打听到了, 这水路素来比陆路要安全得多,要她别担心。
他们这一路上, 经历了把她吓了个半死的恶棍山匪,又经历了假装强抢民女实则觊觎财物想抢劫的团伙,至于其他小打小闹,也是不少,她的一颗心都快要累死了, 能安定一会儿她很满足,这破船,它想摇就摇吧。
水路晚上比白天危险得多,故而白天大部分镖师都在睡觉,容嘉卉闲着无聊,就跟在甲板上站岗的镖师聊了起来,站岗的镖师算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估摸着比容嘉卉大不了两岁,本来一见她们主仆就害羞得不行,这聊得久了,倒是聊出了点友谊来。
容嘉卉本就有些崇拜所谓的大侠好汉,爱听些热血的故事,这镖师可以说的故事可是多了去了,跟她一路从几百年的祖师爷说到了如今,还同她讲了所谓的喊镖,唇典,三会一不,还有一些忌讳,直把容嘉卉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都要把他当神了。
他们一直从旭日东升说到了夕阳西下,这时,其他人睡足了也都走了出来,得干活了,虽然水路素来安全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隐患,他们也是碰到过水匪的,可都难缠得很。
只是,他们看着眼前聊得热火朝天浑然忘我的两人,顿时不满地咳了一声。
吓得那不到二十的小镖师一个激灵,三步作两步地跑到了他们中间。
容嘉卉也只好一言不发,默默地挪回了舱房。
那镖头见人姑娘没影了,一巴掌就狠狠地拍上了那年轻镖师的头,“你怎么就跟人家姑娘说话去了!胡闹!”
那镖师捂着头痛呼道:“大哥,疼!我跟你说,这位钟小姐虽然看似是大家千金,但是完全就没架子,性子挺可爱的,又对什么都好奇,我才多说了两句嘛。”
“她再可爱,也与你全然无关,要知自尊自重!还有,你锁好你的嘴,别什么都同旁人说。”
“哎……”那年轻镖师委委屈屈地应道。
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受人偏爱些,镖头见他听话了,便神态一变,拍了拍他的头,柔声道:“那你赶紧去睡一觉吧。”
他摇摇头,“不用,大哥,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就在这儿陪着你们得了。”
“随便你!”
容嘉卉整天舟车劳顿的,这会子进了舱房后,早早地就睡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半梦半醒的她,突然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动静。
她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打着哈欠问:“白露,霜降,怎么回事啊?”
白露霜降显然也睡得正香,容嘉卉喊了好几声才醒过来,容嘉卉也是睡不着了,让她们替她穿好衣服后,便出了船舱。
她顶着满脸的倦容,问他们:“怎么一回事?”
镖头面色凝重道:“远远的,貌似有一群水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