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默拉示意几次,文森特一直没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于是她只好自己开口对杰森说:“能带我们看看你的房间吗?”
杰森估计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提出这种要求,他愣了会儿:“不、不太好吧,我房间有点乱。”
安默拉又踢了文森特一脚,他终于反应过来:“你有书房吗?”
杰森听明白了:“噢,好的,我带你们去看看。”
书房是整个家里最拥挤的地方,好几个书架并排摆起来,中间空隙很窄,胖一点的挤都挤不进来。一边书柜是杰克的,全是神学方面的书,还有学校教材;另一边是杰森的,种类非常繁多,包括一些魔导学发展史和外文小说。
“你不是信徒?”文森特看了几眼就明白了。
“你也不是游客。”杰森站在门边,握住门把手,额头上有汗水。他之所以不在饭桌上说是因为怕他们几个伤害瑞贝卡和杰克。
文森特看了安默拉一眼,发现她挤在书架间看杰森的小说,根本没管他们的对话。
他只好说:“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手上的戒指印。”杰森咽了下口水,手背在身后轻轻转动门把手,“你看上去可不像是离过婚的人,所以那枚戴过很长时间最后又被摘下来的戒指肯定不是婚戒。”
文森特觉得有点好笑,他看起来不像是离过婚的?这到底是褒是贬?
杰森继续分析:“你提到过翡翠圣枪,听起来你对它有点矛盾情绪,又像是骄傲又像是不屑。联系你手上消失不见的戒指,我觉得你曾经是斐尼克斯的指挥官,只不过后来退役了。”
文森特挑了挑眉,他算是圣兰斯卡特的通缉犯,早就用魔导式进行过伪装,但是这种伪装主要针对监控系统,不针对杰森这种观察力优秀的人。他不觉得这种小城市会有人把一个戒指印跟斐尼克斯联系起来,更不觉得在安默拉身边会因为暴.露身份而发生什么危险。
“颇有想象力,不是吗?”文森特点点头,也没有正面否认他的猜测。
杰森继续说:“在你这个年纪就离职的斐尼克斯指挥官只有文森特·谢利。”
文森特无奈地笑起来,对书架间的安默拉说了句:“怎么办,灭口?”
杰森也把眼神放在安默拉身上,他看得出奥里维是军人,和这个叛国指挥官文森特可能是一伙的,但是那个女孩子就不清楚了。他猜她可能是被挟持的,但是她身上干干净净,眼神从容自如,一点也看不出被挟持的窘迫。现在文森特一开口,更是推翻了这个站不住脚的猜想,没有绑匪会询问人质下一步该做什么。
杰森看着安默拉一点点从书中抬起头,猛然一转背后的门锁,却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固定住了。他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安默拉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这个人被嫉妒他的同伴拖进废弃矿道里,然后呢?”
杰森愣了半天,安默拉扬了扬手里的书,他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书里的情节。
“然后他的同伴放了把火,将矿道封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么危机的关头回忆起一个几年前看过的童话情节。
安默拉挑眉:“然后他死在里面了?”
杰森努力回忆着,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件事,反而忘了该恐惧紧张。
“没有。矿道里有一只很大的黄金蜥蜴,他躲在蜥蜴口中,没有被烧到,等火焰熄灭就逃出了矿洞。后来这个人把蜥蜴熔炼成纯金,赚了很多钱,娶了一个漂亮老婆,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安默拉点点头,又问:“你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
也许是安默拉看起来太和善,完全不像是会灭口的那种人,他渐渐地居然也被感染了,焦虑不安的感觉像潮水般退下。
“我觉得有点说不通。”杰森回答,“并不是没有被火焰烧到就可以幸存。矿道也许有很多有毒的可燃气体,而且被密封后氧气有限,燃烧耗氧,即便这个人没有被烧死,他也会被闷死的。作者还不如直接写那只黄金蜥蜴是神话生物,保护了掉进矿洞的人。”
这也是文森特在想的问题,他发现自己跟这个男生还挺合拍的。
安默拉把书翻过一页,照着上面念道:“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要常怀善念,这样你在绝境中才能发现一线生机。”
杰森的冷汗一下就掉下来了,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因为他平时没有像信徒一样多多行善,所以今天必须死在这儿?
“当然,我也觉得你说的比较对。魔导学就需要这样严谨的科学精神,不是吗?”安默拉忽然笑起来,“面试通过,我会找人给你写推荐信的,两个月后你就可以去国立学院报道了。”
杰森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安默拉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然后离开了书房。文森特跟在她的身后,也摸不清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还不知道你入股国立大学了。”文森特口气略带嘲讽。
“有一个奖学金是我捐的,而且我自己也算校友吧?”安默拉满不在乎地说,圣兰斯卡特国立大学有推荐人制度,也愿意给他们的捐赠人提供一些接受范围内的便利,“前段时间小波文跑了好几次国立大学,他们给我们提供一点便利是应该的,况且我觉得那个男生看起来不错。”
“你才了解他多少……这就不错了。”文森特有些不屑。
安默拉走到自己房门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比起质疑我的决定,你更应该先把那个愚蠢的戒指印弄掉。”
“没必要,用魔导式隐藏反而会欲盖弥彰。”文森特摸着后脑勺,漫不经心地说,“明天我们去买对戒指戴上就行了。”
安默拉“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文森特站在门外讪讪地挠头:“我开玩笑的……”
这天晚上,奥里维给他胸腹之间的两个大窟窿上药,疼得死去活来不说,还得分神用魔导式消音,不然这家人还以为他们俩男的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第二天,天还没亮文森特就被瑞贝卡叫醒了。
“怎么了?”文森特揉着眼睛,显得很困。房间里另一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他打了一夜呼噜,文森特每半小时就想谋杀他一次。
瑞贝卡有点惊讶地说:“你妹妹说你答应过今天带她出去买东西的,她在门口等着。”
文森特反应了好几秒,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说的买戒指,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回头一脚把奥里维踢醒,急匆匆的披上外套就往门口跑,还不忘跟瑞贝卡道了声谢。
奥里维翻了个身,睁眼几秒,又沉沉睡去。
看见文森特跟瑞贝卡两个人下来,安默拉也没表示出有多惊讶,本来奥里维就是拉出来凑数的,带不带他都没差。
“请问杰森今天上课吗?”安默拉问这家的女主人。
“他……”瑞贝卡把眼神投到桌边吃早餐的两个儿子身上。
“我有课。”杰森立刻回答,他是怕安默拉让他带路什么的。
不过到底是安默拉心机更深,她和善地笑道:“正好,我们送你去学校吧。”
“那可太麻烦两位了。”瑞贝卡眼里有点惊喜。
文森特顺着安默拉的意思说:“不麻烦,我们可以顺路去他学校附近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