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着这么累是为了什么?”
“不如死了算了。”
“看,又有人说风凉话。”
“他们说你是被包养的,说你是穷光蛋,欠了这么多钱,要是他们早就去死了。”
“死了一了百了。”
“你听到了吧?刚刚那两个人说男朋友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出来打工?”
“他们觉得你当小白脸才是正道。”
“你想像王修的父亲一样,当个上门女婿小白脸吗?”
“王修说他最讨厌他父亲,你要是这么做了,他也会讨厌你。”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你要是真的做了,他指不定怎么看你呢。”
“没有了豪门背景,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连自己做个饭都不会。”
“你看看你这么废,为什么还活着?”
“死了多轻松,死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多轻松?”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为什么你还不死?”
因为不能死啊,如果死了,爸妈怎么办?如果死了,王修怎么办?
王修那么依赖他,说不定会跟他一起死,所以他不能死。
他一直在跟抑郁症做抗争,但是得了这病之后思想大多数都控制不住,经常突然而然发作。
也许看到某样东西,毫无预兆流下泪来,也许吃着吃着,突然想拿刀试试流血的滋味。
刀切在手腕上的时候,那种爽快感,仿佛所有压力都将离去,跟他毫无瓜葛,他可以轻轻松松的走,不留半点遗憾。
但是每次那刀还没落下,都会突然止住。
因为他不放心王修,不放心父母,如果真的要死,也要处理好他们的事之后才能死。
许鹤开始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还完债再死,但是发现时间太久,他等不了,没有耐心等,心里恐慌不安,无故焦虑。
仿佛不死,他就会这么一直悬着一样,就像囚场的死徒,知道自己要死,头顶的刀也随时会落下,他在等着结果的那一刻,结果那刀跟逗他玩似的,迟迟不落下。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煎熬。
许鹤等不了了,放弃了还完债再死的想法,那么唯一剩下的牵挂就是王修,只要安排好了王修,他就可以一身轻松的走,没有半点压力。
他在说出分手的时候其实浑身都在颤抖,有解放,也有难过,只是王修情绪波动太大,没注意到他而已。
许鹤一直记得,那天他说约王修出去吃饭,王修那得了宝的表情,结果许鹤约他出来并不是为了吃饭,单纯是来分手。
王修整个人愣住,眼睛当场赤红,泪水在眼里打圈,却瞪大了眼不让它流下来。
许鹤别过头没忍心看,王修突然起身,说了声去上厕所,回来再聊就跑了。
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眼睛更红,不过人也冷静下来,质问他为什么分手?
许鹤说的直接,“因为我看你看烦了。”
王修刚擦干的眼泪瞬间又占据了眼眶,他掩盖一样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看我烦了,我也看你烦了,整天摆那张臭脸给谁看?每次都说话不算话,欠了我那么多债,还有你身上穿的用的,吃的住的,哪样不是我掏钱?你倒是还我啊!”
情侣之间最忌讳这种事,分手的时候谈这些,妥妥的伤和气。
许鹤深吸一口气,“我都会还你的。”
“还我?”王修冷笑,“还有我的青春费、精神损失费,时间精力费,你怎么还?”
许鹤一时说不出话。
王修觉得还有缓和的机会,语气软下来,“许鹤,你不要这么擅作主张好不好,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你一个人说的算。”
他加高筹码,“你要是不谈分手,我就什么都不要了,今天的话我也当没听见,以后要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就说,我一定改。”
许鹤越发沉默。
他以为许鹤不说话是理亏,没想到许鹤突然解开手表,放在桌子上,然后是项链,领带,外套,衬衫,折好了压在外套上。
没了衣服,许鹤苍白消瘦的胸膛瞬间坦露出来,引得无数人关注。
许鹤还不停,修长漂亮的手又去解裤子的扣子。
王修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吓的赶紧制止,“我不要了,都不要了,你不要再脱了!”
他指着桌上的衣服,“你穿回去,不然就别想分手。”
许鹤迟疑了一下,又重新把衣服穿了回去,不过只穿了一件衬衫,其他还是原样放着。
王修坐在他对面,抖着手端杯喝了口咖啡,过了好长时间才重新说话。
“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似乎接受了要分手的事,眼睛赤红赤红,“但是你要把你的东西都搬走,我不想触景生情。”
许鹤心里其实不想搬,也懒得管,以前那些东西人都死了,还要它干嘛?
但是他住的是王修的家,确实要搬,于是只能答应下来,第二天如约去找王修。
他在王修家里住的时间长了,留下很多东西,搬起来很费劲,正赶上夏天,王修还没开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