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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_第9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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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乱象,庭芳着实有心无力。燕朝的中央政府,远不如兔朝实力强悍,说废止再无人敢作妖。何况兔朝能替妓.女安排工作,燕朝实做不到处处有营生。越是一无所有的地界儿,皮肉生意就越难禁绝。然而庭芳觉得坚持下去,总是有希望的。宋朝不也能做到雇工制么?虽有贱口奴婢与贱籍,但不是社会主流。既然前人能行,后人能行,那么现在就能行!

中央的旨意到了地方,十之八九要变歪;一个人的理想,飘个几千里同样面目全非。淮扬知府接到京中亲朋来信,见张祺等人皆是凌迟处死,叶太傅又要废贱籍,就知自己该有所动作了。

庭芳的过去,查起来并不难。淮扬知府打问一圈,连刘永年试图诛杀庭芳之事都一清二楚。淮扬知府将心比心,觉得若他是叶太傅,绝不轻饶刘家!只不过人家已是高官,有些话不好明说罢了。赶紧使人收集刘家不法之事,欲奏报于京中,意图卖好。

地方官就少有不跟当地豪强打好关系的,豪强亦不想招惹是非,多有供养。淮扬知府就与袁家交好,此回要阴刘家,自是要与袁家招呼。哪知袁家早对刘永年恨的牙痒痒,先前弄的声势浩荡,一副要造反的模样。害的袁家提心吊胆,生怕他反了,自家跟着陪葬。又因其势力窜起太快,两家在同一块地盘上,难免夺了袁家的利益。本家还有个协商,庶支早就积怨已深。已是仗着袁首辅之势,几度抢夺资源。刘家力有不逮,损失惨重。

豪强就没几个善茬,趁你病要你命的事儿常干。此刻惊闻叶太傅想要收拾刘家,喜不自禁。全家总动员,把刘家的黑历史翻的个底儿掉。巴巴儿看着知府,看他何时下手。

知府又不是袁家的打手,他的目的是拍庭芳马屁,又不是替袁家出头。肚里想了一回,单对付袁家,落了行迹,反倒不美。不若好好执行庭芳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政策,方显诚意。

一声令下,淮扬城内所有的贱籍皆登记造册,预计年前尽数转成良籍。

正动作,知府的一幕僚又悄悄儿道:“老爷!青楼咱都去过,里头的姐儿好耍是好耍,日子却过的不好。太傅小时候儿……咳……女人家小心眼,焉能不恨?”

知府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

幕僚声音压的极低:“我听说太傅叫人挤兑了,才想着废贱籍。故贱籍是假,她是剑指青楼呐!老爷便是把贱籍的人头税都交了上去,也只是寻常。不若把青楼……”说着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老爷觉着呢?”

知府皱眉:“袁家还有产业呢,不好做太过。”

幕僚嗳了一声:“京城与淮扬几千里,只要弄的声势浩大,背地里换个地方再起来,太傅哪里就知道了。咱们头一个大刀阔斧,才能被太傅记住。咱们京杭大运河沿线,哪里都秦楼楚馆密布。待旁人反应过来,咱们就拿不到巧宗儿了!”

知府就问:“怎生才能不动根基,又轰轰烈烈?”

幕僚笑的奸诈:“折磨过太傅的又不是姐儿,她恨的是哪个?”

知府登时明了:“是老鸨!着啊!我明白了,你去办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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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素来是消息灵便之所,只是信息繁杂,极难分辨。各路老鸨听闻上头的神仙又打架,闹的她们没营生,都骂骂咧咧的预备搬家。做生意的最怕挪地方,在原处好端端的,一挪二挪没准就挪的没了声息。再则还有个风水,有些地界儿做什么旺什么,有些地界偏偏要死不活,做什么亏什么。淮扬城内的青楼业可谓经济支柱,一时半会儿哪里寻的到那多好去处。少不得在左右抱怨,更是加重了庭芳的传说。

淮扬知府听的一身冷汗,他是要溜须拍马的,不是得罪人的!淮扬锦衣卫指挥使正是叶太傅的嫡系。他是武将,懒怠管这一摊子政务,不代表他不喘气儿,要被他听见了,往上头一报还了得!心里原想着把刘家相关的老鸨抓了,对袁家的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哪知老鸨们竟不识好歹,淮扬知府岂肯轻饶?

就在此时,袁首辅写信来家,叫他们都安生些,乖乖的听上头指令。袁首辅才被庭芳卖了个好儿——替江南党说情之事,庭芳全推到袁首辅的面子上。混朝堂的脸面是个微妙的东西,不要的时候可以撕的粉碎,必要的时候没有又不行。庭芳给了面子,他就得给庭芳面子。何况废贱籍本也是受江南党所托,江南此刻敢生幺蛾子,非得被她记个死不可。袁首辅见识了庭芳骨头缝里抢实权的本事,对她也心生惧意。这女人比想象中的还难缠。淮扬又是庭芳的自留地,袁家最好少蹦哒。该干嘛干嘛,躲过风头了,要什么没有!此刻逆着干,八成要被她拆成房家那般,挑唆的内部杀起来,不知不觉,就在江南没多少声息了。

袁家接到家主的指示,登时蔫儿了。再好的机会也不敢伸爪子。否则这一支伸了,那一支乖顺了,袁首辅日后提携哪个还用多说么?看那袁守一,不声不响的讨了袁首辅欢心,就定了叶太傅之妹。正是刘永丰在操持嫁妆。旁的不论,单那一份妆奁,一家子活三辈子都够了。袁家众子侄早羡慕出血来,为了更大的利益,此刻忍忍,也是能的。

刘家自知往死里得罪过叶太傅,皆不怎么敢吱声。唯有刘永丰,抱上了大腿,在族里很是扬眉吐气。只膝下无儿这一条糟心。族里日日劝他过继,他也不干。他觉得庭芳特邪门,继续跟着她混,沾点儿仙气儿,必能一举得男!早早的把家中仆从点了一回,一个不漏的报上去了。至于会芳楼那处,横竖不是他管,他才懒得操心。前日送来的那箱绸子不大好,还得去收拾,万不能落了五姑娘的体面。再则京中的花样哪里能跟江南比?刘永丰好几回见庭芳穿着自家送的布料,想是喜欢,当然还要再接再厉!听闻叶家还有个三姑娘,也不能落下。哪里有功夫搭理那等琐事,镇日里在寻摸好东西,以便更好抱紧大腿!

刘家之前还想清理门户,此刻再想同刘永丰拉关系却是不能。淮扬本就重创过一回,各路营生都受损,只有青楼还能日进斗金。会芳楼是刘永年名下的,刘家还有好几处楼子,都在慌慌张张的看寻地方。

楚岫云在自己屋里,百般无赖。墨竹端了茶来,道:“妈妈,你倒是不着急。”

楚岫云道:“我着急有何用?楼子写了我的名字,谁不知道是旁人的产业。此刻叫新寻去处,我又上哪寻去?如今客人们都往万花楼去了,咱们家不过混日子罢了。”

墨竹苦笑:“叶太傅得势,老爷便失势。客人们竟是连这般风向都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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