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屹努力地板着脸陈述,可惜那玉面上已经染上红晕。
庆丰帝好笑地看他难掩羞赧的模样,含笑道:“如你所言,这位霍七姑娘可真了不得,原来是虞老夫人教出来的,也莫怪如此了。”
听到皇帝的话,聂屹唇角微微翘起,显然心上人被自己重视的长辈称赞了,让他极为开心。
庆丰帝被他的样子逗乐了,问道:“你心悦她,她可是心悦你?”
聂屹垂下眸子,非常老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朕的世谨美玉无瑕、绝世姿容,她怎么会不喜欢?”庆丰帝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那靖安侯府的姑娘眼神一定不好。
不是他自夸,聂世谨之丰姿,世间罕见,能养出这般稀世美玉般无瑕的孩子,一直是皇帝最骄傲的事情,觉得聂世谨能长成这模样,都是他的功劳,是他十几年辛苦教导出来的。
“我与她只匆匆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她援手相助,看着对我并未有男女私情。后来虽让我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却是落落大方,并未挟恩求报,恪守规矩。反观是我,见她容貌俊丽,心生向往,却始知她对我是没有儿女私情的……”
在人前吐露自己的心事,就算是亲密的长辈,依然让他看起来羞赧极了。
庆丰帝的心情好了许多,看来那是一个有规矩有教养的好姑娘,发乎情,止乎礼,而且品德高尚,确实为良配。
想起昨日在御花园说过的话,庆丰帝自然也不能说话不算话,就道:“行,让懿宁寻个吉日去靖安侯提亲,待靖安侯府应了这门亲事,朕就亲自给你们赐婚,作锦上添花。”
聂屹唇角翘起,俊美的面容如明珠生晕,清俊无瑕。
庆丰帝见他眉眼舒展,心情雀跃,忍不住失笑,当下就让人将懿宁长公主召进宫。
***
懿宁长公主听说皇帝派人召她进宫,不知是何事,待询问清楚长子卫国公世子今早也入宫后,多少有些明白皇帝宣召自己进宫为何事。
等懿宁长公主来到乾清宫,就见庆丰帝和长子坐在一起对弈。
俊美如玉的少年坐姿端正,一丝不苟,手执黑子,认认真真地盯着棋盘。
皇帝则坐姿随意,手中端着茶盏,慢慢地喝着,边用打趣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少年。
看到这一幕,懿宁长公主心思转了几翻,微笑道:“皇兄今儿叫我入宫来作甚?难不成让我过来看你们下棋不成?”
聂屹听到母亲的声音,忙起身行礼请安。
“你一个臭棋篓子,让你过来观棋,只怕最后得被你指手画脚,别想痛痛快快地下棋了。”庆丰帝对同胞妹妹的态度素来随意,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她的德行,“也唯有驸马受得了你这德行。”
懿宁长公主笑嗔道:“观棋不语说的是真君子,皇妹我只是个小女子,不用如此计较。”
兄妹俩闲说了几句后,懿宁长公主问道:“皇兄今日召我进宫作甚?”
庆丰帝看向正在看棋盘的聂屹,也没让他离开,含笑道:“自然是为了世谨的亲事。昨日在金菊园举办的赏花宴,听说靖安侯府的七姑娘容貌姝丽,姿仪秀美,教人见之忘俗。”
懿宁长公主心里了然,明白长子应该已经和皇帝说了这事,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长子几乎可以说是皇帝一手带大的,他素来有什么心事,从来不会寻自己这母亲说,只会进宫来找他舅舅。
懿宁长公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心酸之余,又觉得这样对彼此都好,面上却道:“皇兄说得不错,那位霍七姑娘确实极好,皇妹也很喜欢她。”
说着,她看了一眼坐在那儿摆棋的儿子,心里有些迟疑。
长辈们在商量亲事,就这么当着孩子的面可以么?宠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懿宁长公主虽然也宠爱与许驸马所生的两个孩子,可她心里懂得拿捏一个度,没有真宠得无法无天。与她皇兄相比,她觉得自己对两个孩子的宠爱,还真是算少的了。
仿佛正在等着她这话,庆丰帝很自然地接口道:“那就挑个吉日,让媒人去靖安侯府提亲罢。至于这提亲的主要人选……”庆丰帝沉吟了下,拍板定下荣亲王。
懿宁长公主:“……”
没有比这个皇帝更任性的人了。
让个亲王为外甥提亲,这面子虽足,可份量太重了,若是为当朝太子提亲,还说得过去。只是庆丰帝没有嫡子,是以一直未立太子,皇子们除了皇长子、皇次子已经成亲外,其余的皇子尚未娶妻。
懿宁长公主离开乾清宫后,终于缓缓舒了口气。
今日进宫,一直让她挂心的长子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不管有没有意外,靖安侯府的七姑娘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卫国公世子夫人了。
出了乾清宫后,懿宁长公主并未出宫,而是往太后的仁寿宫而去。
太后是先帝自元后逝去后所娶的继妃,只育有一女即是泰宁长公主,后来庆丰帝登基后,尊她为太后,入主仁寿宫。
太后今日正召几个公主在身边说话玩乐,听说懿宁长公主进宫来了,忙叫人将她迎进来。
等懿宁长公主进来后,公主们乖巧地起身给她请安。
太后亲切地将懿宁长公主叫到身边坐下,含笑道:“懿宁许久没进宫来了,最近在忙什么?”
懿宁长公主微笑道:“左不过是一些儿女之事,当了母亲,才知道为着几个孩子,成天忙来忙去的,一刻不得闲。”
听到这话,太后大为赞同,说道:“确实如此,拿泰宁来说,她现在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有时候为了几个孩子,也是许久没空进宫来看看哀家。”
“泰宁是个宠孩子的,不怪她如此。昨儿崇儿在我府里喝醉酒,今日醒来,少不得要宿醉难受,泰宁应该要心疼了,估计她今天是不会进宫来看母后。”
太后惊讶地问,“崇儿喝醉了?好好的他怎么醉了?”
“还不是我那孽障,竟然拉他表弟一起喝酒,崇儿推不过,便和他喝起来。”懿宁长公主面上带着嗔意,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怪罪之意。
“胡说,他们是表兄弟,亲近一些也是应该的。难得崇儿和世谨投缘,自该如此。”
懿宁长公主笑了笑,没接这话茬。
太后眼神微黯,面上却依然是笑吟吟的,因保养得宜,看着就像四旬左右的妇人,脸盘微圆,带着惯常的笑意,一副菩萨般和善模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太后让公主们到偏殿去玩耍,继续和懿宁长公主随意地聊着,聊到最后,懿宁长公主故作苦恼地道:“昨日赏花宴,我苦心安排这般久,世谨这孩子终于看中一个姑娘,这不,今儿皇兄就特地宣我进宫,让我挑个吉日去人家姑娘府上提亲,可真是急的。”
太后神色微微僵硬了下,好奇地问,“世谨竟然相中姑娘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就是靖安侯府的七姑娘。”懿宁长公主笑吟吟地说,“我也觉得那姑娘不错,听皇兄说后,就同意了。”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哀家似乎没见过靖安侯府的七姑娘。”每年宫里总会以太后皇后的名义办赏花宴邀请勋贵大臣家的闺秀进宫赏花,太后对这京里头的世家贵女大多都是有印象的,却从没听说过这靖安侯府的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