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脱弦时右肩用力,右手三指迅速张开,射出羽箭即可。”
许是察觉她在看他,他挑了挑眉梢,眼角上勾,无意间蓦地勾出几丝风流的意味。
二人目目凝聚了一瞬,乔亦柔率先挪开。
她皱了皱鼻尖,按照他教的动作摆好姿势。
齐毓玠看她领悟力不错,便稍微往后退开几步,看她射箭。
羽箭随着白鹤方向挪动,乔亦柔瞄准了。
但她又不是蠢驴。
陛下一连两次都毫无所获,她是他妃嫔,若一举就中岂不生生打他脸?
再者先前她与他说了,她不擅骑射,上午都是运气,现在只要执行这个谎言就可以。
抿了抿唇,乔亦柔脱弦时故意歪了下,箭羽完全没飞出去,直接从弓上掉落摔在了地上。
她瞅了眼地上的箭羽,十分满意。
侧身,乔亦柔丧气地耷拉着眼角道,“陛下您看,嫔妾都说了嫔妾完全不会射箭来着,真是枉费陛下对嫔妾的教导了。”
装,继续装。
有意思么?齐毓玠面无表情将她装腔作势的样子看在眼底,真的很想问她,有意思么?
他整个人已经麻木了,站在湖畔,凉风习习,齐毓玠望向远处湖里那群白鹤,心中陡然生出一声嗟叹,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多一点真诚信任少一点欺骗了?
哎……心累!
气氛瞬息沉寂。
齐峦噘嘴,丈二尚摸不着头脑地望着皇帝哥哥与小姐姐。
小姐姐明明很厉害的,怎么变得和她一样连箭羽都射不出去了呢?还有皇帝哥哥,他们都怎么了?
皇帝哥哥大抵是运气不好吧!但小姐姐那么厉害,厉害的人是不需要运气的。
如此想着,齐峦上前挽住乔亦柔胳膊,一本正经冲另一方的齐毓玠道,“皇帝哥哥,小姐姐上午一定花光了力气,而且中午她就说不舒服了,所以刚刚那局不作数的,小姐姐身子不好,眼下定不能发挥出正常水平,皇帝哥哥,不如咱们择日再来捉那肥鹤如何?反正峦儿今天吃腻了鹤肉,不想再吃了。”
齐毓玠寡淡地觑了眼两人,继续寡淡地收回目光盯着湖面白鹤。
偏心偏成这样,他无话可说。
倒是乔亦柔听着觉得不妥,她一点都不想博人眼球,她一个小小贵人出风头总是不好,尤其当着皇帝面儿。
看了眼认真帮她说话的长公主殿下,她轻咳一声,特地说给陛下听,“嫔妾是真的不擅射猎,上午确实是一时运气罢了,若没了老天眷顾,瞧,嫔妾连弓箭都握不会,还需陛下亲自教导呢!”
“哎呀,小姐姐你不要谦虚嘛,过于谦虚不好的,峦儿知道……”
萧索地立在岸上,齐毓玠拂了拂袖摆,双手负在后背,转身就走。
他听不下去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就留着她俩继续在这儿一个吹捧一个谦虚吧,他累了,心累。
恰巧李久才从御膳房折身回来。
他身后几个小太监手上各捧着一个精致的托盘,透明罩子里一份份雕花水果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只需瞧上一眼,就令人食欲大开。
“陛下,您这是……”李久蒙圈地看着眼前情况,陛下形单影只的都走出将近十几米了,身后那长公主还在和乔贵人手挽手不知亲热说着什么呢!
再瞧陛下这落寞苍凉的神情,李久觉得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扯着嗓子用力咳嗽一声,果然引得那专注唠嗑的两位女子朝此处看了过来。
齐毓玠驻足皱眉,他阴森森斜了眼自作聪明的李久。
李久“嘿嘿”一笑,一无所知的继续自作聪明道,“奴才最近嗓子不好,总想咳嗽,惊了御驾,奴才该死。”
“有病吃药。”闷声冷笑一记,齐毓玠慢动作地朝身后投去一瞥,那两人没说话了,却仍定在原地,真教他越瞧越生气……
两方距离并不远,乔亦柔其实不知应不应该追过去……
身边儿长公主殿下是个天真的,她若出了错无人会怪罪,她却不一样。
思索短短须臾,尽管不愿,她却带着齐峦跟了上去。
齐毓玠才不想理她们,不等她们靠近,便抬脚沿着湖畔率先往前走去,步伐还挺快……
哟,陛下只怕是使小性子呢,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李久窃笑一声,想给乔贵人提个醒儿,虽说女人惯会撒娇的,但男人偶尔也需哄一哄,更何况咱们这位可是站在顶尖尖儿上的男人,九五之尊,自是最金贵。
然他还未想出如何提醒乔贵人的法子,视线一晃,却见前头迎面走来了几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正是丽妃与钟粹宫里的那两位么?
蹙眉,李久显然了解后宫里是没有事情能瞒住的,陛下选妃没多久,几位娘娘都还眼生着,这时只要有点野心斗志的,谁不想在陛下那儿讨个眼熟多博些恩宠?怕是她们方才听到陛下带着乔贵人在半月湖畔猎鹤,便坐不住的结伴同行而来了。
他瞧见了,其余人自也看到了她们。
齐毓玠眉间不耐再也掩饰不住,他听乔贵人和齐峦的腹诽都够糟心的了,实在不想听旁的废话。
渐渐地,前方丽妃与江贵嫔张元嫔二人加快了脚步,旋即逼近。
她们笑容满面地福身给陛下请安,一个个虽未刻意装扮,但姿色本就各有千秋,如今站在一处绝对的赏心悦目。
齐毓玠匆匆顿步,从鼻腔了轻应了声算是免了礼,他懒得多看她们一眼,按捺不住地皱眉立即对李久道,“回御书房,朕还有政事处理。”
李久怔了怔,忙“嗻”一声,朝身后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大队伍忙摆驾回养心殿。
闻此,丽妃三人皆娇躯一震,心中说不出的伤感和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