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认这个秘密,不会被他传出去?
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正确的理解这份不舒服到底为了什么,于是他张了张口:“你……”
那低低的声音刚盘桓而过,便有影子一刹那从窗子里闪了进来。因为速度太快,宝琢几乎来不及去注意,更加没有机会关上窗。
等她霍地站起来,准备应付紧急突发状况时,看见来人的瞬间,忽而目瞪口呆。
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两个阿敕,一个刚从窗户里进来,沐浴在月光之下,一个在她对面坐着,看见来人,肃着脸放下了茶杯。两个人都是相同的着装,同样的身高体型,还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银质面具,甚至连气质都近乎相同,如果初来乍到的那位不开口的话。
但即便是开口,他们的声线亦是相同,几乎分不出差别。
来人怒气汹汹地大步走到对方身边,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我们联络的暗号?你怎么能来?!”
他这副模样,即使缺少了他一贯的从容潇洒,她依然能够辨认出来。
“阿敕……”
她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
☆、60|紧张的等待
宝琢的声音一出,那边的人倏尔就沉冷了些。 宗策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随后转向宗政,扶额叹了口气。宗政也随他一样不说话,都有自己的心思,一时之间也被当前的局面卡得失了言语。
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还是新奇的,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她面前,除了脸部,没有任何遮掩。虽说她不知道这两个都是和她腻歪过的皇帝陛下。
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看着这两人,必定要找出他们的不同来,心里却免不了感叹感叹。
哇塞,当了皇帝的就是不一样,找替身也是花了血本的。这身形,这下半边脸的轮廓,这气质……要说和她相熟的阿敕更像是B人格的替身,那今日突然出现的这位就比较像A人格的替身了。真是,叫宝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上辈子她们那里常说的话,等咱有了钱,买两杯豆浆,喝一杯倒一杯;买两辆车,开一辆拖一辆;再买两栋房子,住一栋拆一栋。
这些算什么?人家找个替身都找俩!一个人格一个!
保不齐在她没见过的地方,还有几个这模样的替身呢,那可就有趣了,齐刷刷站成一排,哇塞,皇帝军团啊。
幸而兄弟俩听不到宝琢脑袋瓜子里的声音,否则非得给她气笑不可。平日里皇帝轮值的制度就够叫人费心了,弄出个神策令统领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让轮不着班的那个能出来透口气,就这样,遇到一点事儿,譬如谁先前请示了什么事,没批,准备好了又来请示,皇帝却换了人。这换上去的人为了遮掩自然要发挥演技,这也是劳心劳力的活。
她倒好,已经开始想他们多重角色组个皇帝军团了,累不死他们!
宝琢还是有些好奇的,又见两人站着不动,光想自己的事了。她也不能任他们这样下去,等天亮起来让人发现了怎么办,于是干脆借着机会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孪生子吗?”
是的,整个感觉都太像了,不怨她会这么猜。
换做是皇帝,要不是他们提前打了预防针,让她认定了是双重人格,频繁的相处下去之后,她必定也会产生这样的心思想法。其实,皇帝找一对儿和自己想象的双胞胎做双重保险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这样的事太巧合,百千年也见不到一回。
所以她单纯只是好奇,但这份好奇心强烈过了头,且刺到了要害,以至于让那两人的弦猛地一绷。
兄弟俩凭默契交换了一个眼神。宗政明白自己要走了,再在这里杵着,三个人交流反而都没话说,否则他和阿策说出两种解释来就麻烦了。
且他先走了,宝琢没了对比,渐渐也就不会想着他们有对相像这件事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就在宗策去掰正宝琢的脑袋瓜,作势要与她说清楚的空当,迅疾如雷电一般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个宗策,穿着玄衣戴着面具,笑吟吟地站在宝琢跟前。
要不是她还站在这里,而不是坐着的状态,险些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和原来的模样照旧。
“笨。”宗策一个指头叩下来,敲了她额头一下,还挺狠的,“他跟我差这么多,你都没认出来?”
他心里十足气恼,而且不理解,他们俩都是皇帝的时候,她认人一认一个准,怎么换身衣服就变傻了?难不成还是个认衣服不认人的主儿?
宝琢抱着额头吐舌头。
好了,这下确认眼前这个是真货无疑。
她也蛮委屈,“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好几个长那么像的,怪不得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以为是你有烦心事,没有多想。”
他嗤笑:“马后炮。”
宝琢也顾不得他笑话人了,赶忙拉住他问:“你快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孪生兄弟?或者,关系好不好?最起码,你告诉我,你们神策令的人应该都是只忠心陛下一个的吧?”
这回倒不是为了好奇心了,而是她想起来了,刚刚把人当做阿敕,她可是什么都跟他讲了啊!!!
这下好,虽然本来就半抱着给皇帝透气的心态,但这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是报给皇帝,还是拿来做更多的文章?但如果是个忠心为主的人,哪怕他和阿敕没关系,也不担心他乱来。
她总归还有点急智,关键点找得非常到位。
宗策眯起眼儿看她半天,吐出的言语就像穿云箭,一下子钉在她心上,“你把什么东西透给他知道了?”
“……也没什么。”
宝琢心虚支吾,正要说的时候,突然一顿,伸手去够他的下巴,狠掐了下,面带狐疑:“你是阿敕吧?还是另外一个要冒充他的人?”
他一动不动任她掐,只是眼神冷冷一瞥,到底还是有些不愉快,“刚刚就不见你有现在的机灵。”
她眨巴了下眼睛,不敢回嘴,只能装傻充愣。
其实哪怕把陛下认错了,她也不见得有这么心虚,反正认没认错也没什么要紧,他们都是她玩伴嘛。但认错了阿敕,这感觉就有点不一样了,虽然按照道理来说他也应该是个玩伴,只不过,心里莫名还是觉得有些不同。
她怎么能把阿敕认错了呢?这不应该啊。
“不用担心他,什么话对我说,跟对他说是一样的。”宗策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倒没有承认是否与那人有关系。“不过你最好再跟我说一遍,到底和他都说了什么?”
宝琢心想,这怎么能一样,这个秘密我是想讲给你的,想倾诉的人也是你,和说给另一个人,哪怕是你孪生兄弟呢,都完完全全不一样。
宗策要是知道她的念头,说不准就高兴也不是,气恼也不是,整的自己哭笑不得了。
他和阿政花了大力气在她身上,难道真是为了他们俩对弈?开玩笑,自然是真对她有心思的,且越是相处,这份心思就越深。他不知道阿政是怎么想的,但他是真稀罕这个姑娘。她身上有一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不像他们都被这一座四方牢笼拘得没了灵气,即便不和她说话,就只是看着,他心情也能愉悦起来。
可就是这样,他们都用了真心想去打动她,她偏偏把一颗心揣进了个小暗卫的兜里。
这可真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