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是一阵哗然声响起,几千人在呼叫、在激烈交谈。赵启谟脚下的船,正在驱离海大鱼的身躯,赵启谟前往船头,刘通判说:“小公子,挨得那般近,不怕海大鱼吗?””赵启谟摇摇头,他不觉得可怕,这只是头绝望的困兽。
“那些人在做什么?”
此时海船离大鱼有一里之远,能看到鱼身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许多梯子,黑豆一般的身影,三五成群在鱼身上爬动,看的人胆战心惊。
“无赖小儿,鱼还没死透呢,便想上去割肉。”
杨提举对此地的刁民深有感受,胆肥不怕死,惹事生非。
“让百姓退二里之外。”
扬提举吩咐随身侍从。
官船的鼓声响起,旗手在瞭望台上挥舞彩旗。
然而在如此混乱嘈杂的场面下,鼓声被淹没,就是有人看到旗手打旗也若无其事,人们根本不听从。
不会,人群又是一阵惊叫,船身摇摆,紧挨海大鱼的众多船,竟被大鱼激起的水波打翻,连攀爬海大鱼脊背的顽童刁民们也一并被甩下水。
赵启谟奔向船尾,寻觅李果搭乘的小船,看到那小船已经退出来,只是船身自重大,浪急的情况下,划得很慢。
“果贼儿,让船快些出来!”
赵启谟着急挥手,他有不详预感,果然脚下的震动加强,赵启谟抓紧船身,还是被颠簸得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赵舍人,船尾颠簸,快离开。”
身后传来水手呼叫的声音。
赵启谟仰望远处,只觉白茫一片,那是被海大鱼击打起的浪花,迎面拍来。
四周惊叫声震耳,赵启谟迟疑未能躲避,被浪花打得浑身湿透。瑟抖中,他再次见到李果所在的小船,小船上乱成一团,庆幸的是离赵启谟所在官船并不远。
“果贼儿!你快过来!”
赵启谟大声呼叫挥手。
李果从拥挤不堪的人堆里钻出,他站在船沿,也在朝赵启谟用力摆手。“小公子,陆公让你进舱,甲板风大浪高十分危险。”
赵朴过来,劝告启谟。
“公子,快下去,海浪又来了。”
罄哥惊呼,脸上满是惊恐。
“李果和许多人,被困在那艘船上。”
赵启谟又被一番海浪拍打,抹把脸,他手指前方。
果然就在不远处,一艘严重超载的小船在海浪中打旋。
“得想办法救他们!”
赵启谟不识水性,否则他恐怕已跳下水,朝李果游去。
“水手们会去搭救,公子不必担心,随我走。”
赵朴说得不错,发现这艘小船重得无法动弹,,官船上已有几位水手卸下小船,下海帮忙。
李果那边,划桨的人在和海浪斗争中精疲力竭,大叫着:“年轻力壮、腿脚好的,快滚下去呀!”
四周都是围观的船,随便搭一艘也比这艘跑得快,何况还能给小船减重。
话语刚落,扑扑落水声响起,陆续有人跳入水中。
李果也跳下水,朝赵启谟所在的海船游去,他水性好,胆子又大,对此时慌乱的情景,不觉害怕,反倒觉得刺激有趣。
边游边停,不时回头看身后那头愤怒的海大鱼,是否又激起如挂幕似的海浪。身旁入水游泳的那群伙计,也是嘻嘻哈哈笑着。海港居民,自幼习水性,熟悉大海,没把海浪当回事。
仍站在船板围观的赵启谟却不淡定,他站得高看得远,海大鱼的尾鳍不停在拍动,涌起的海浪一波比一波凶猛。
“果贼儿,快过来!”
赵朴和罄哥着急抛下绳子,被海浪打回,赵启谟贴着船沿,侧出大半的身子朝李果伸手,只听身后传来赵朴、罄哥的叫声,特别惊悚、恐怖。
一波蔽天的海浪呼啸拍来,船身猛烈颠簸,赵启谟的身子像脱线风筝般坠落,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启谟!”
奔赶过来的老赵扒着船栏失色大叫。
赵朴和罄哥死死将他拽住,同时船上会水的仆役们扑通扑通跳入海。
李果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一阵海浪将赵启谟拍下海。还没等回过神来,李果已经一头扎到水里,双脚拼命往后踢,追赶下坠的赵启谟。
水下,缓缓下沉的赵启谟有过瞬间清醒,他瞥见一个身影,快如海鱼朝他游来,可是海洋中的鲛人?
意识涣散之际,赵启谟认出贴靠过来的那张脸,那是李果的脸。
水下隔绝了水面震耳欲聋的声音,双手拽住赵启谟的李果很激动,他竭尽力气,想将赵启谟往上方提,然而海水的阻力很大,赵启谟的体重也不轻,十三岁的李果即拉不动他,又不肯放手,到海面上换气。在水中挣扎一番,李果再憋不住气,海水往鼻子里钻,喉咙肺部陈阵疼痛。咕噜咕噜,李果身子也随着海流往下沉,就在绝望之际,数双大手搭在李果身上,将李果连并赵启谟拉出水面。
等李果舒醒过来,他已在官船的船舱里。脱得精光,盖条被子,躺在席子上。
幸好这是官船,船上设施齐全。
“醒了?”
刘通判那张大脸凑在李果眼前,李果迷迷糊糊爬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没衣服,又躺回去。
李果脑子晃过他溺水的片段,还有被人压按胸口,抢救的情景,记忆恢复,惊慌忆得一起溺水的还有启谟。
“启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