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距离蓬莱群岛遥远无计的大陆上,整个天下最高权力机构所在的摇光城中,一座占地面积广大的奢华庄园内,许多身穿统一服饰的下人正往来忙碌着,十数支侍卫队伍交替着巡弋四周,守护着这座庄园,此处乃是师映川赐给幼子师倾涯的一处别苑,平时师倾涯空暇之际,会偶尔来此小住几日,眼下一片清澈如同明镜一般的小湖中间,一座精巧雅致的水上建筑静静而立,与湖岸之间有着两条形如长虹的小桥相连,桥身表面以青色的薄薄玉片贴盖,阳光下,小桥通体宛若美玉砌成,散发着淡淡玉光,奢靡而绝无半点俗气,只有一个社会发展到了一定的文明程度,才会有着这样的享受,而这样的一处水上小轩不过是庄园一隅,可见这座庄园价值之大,而如此一座耗费巨万的园子,也不过是师映川赏给儿子师倾涯诸多产业当中的一处罢了,如今师映川乃是世间最大的富豪,手中掌握着无数土地以及不计其数的奴隶,许多地区的粮食,矿产,盐道,渔业,纺织等经济命脉,都被其一手掌控,否则又如何一力负担得起有关新城建设的巨大工程?
彼时水上小轩内的一间静室中,面色沉凝的师倾涯正对着两名容貌清秀,一身侍女打扮的女子说道:“今日师祖为我授课,因此期间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监视,我带你二人进去,但时辰有限,若是停留太久的话,恐会遭人疑虑,所以还请姑母和温姨抓紧时间才是。”
这两名侍女乃是宝相宝花与温渌婵易容所扮,师映川安排人手监视连江楼与季玄婴二人的事情是人所共知的,师倾涯知道生父多疑,只怕连自己这个儿子也未必放心,自己若是平日贸然带人去见连江楼与季玄婴,想必会被人暗中探察,但有一个特殊的时间段里,他却是能够肯定不会有人窥探,那就是连江楼为他授课指导的这段时间,向来武者传业授课都是极秘密重要之事,若是不经允许,任何人私自偷听偷看,都是完全可以引发血案的大事,因此师倾涯完全有这个自信,在连江楼指点自己武艺的期间,师映川安排监视的人手,绝对没有一个敢于窥视探察那里的动静,其实他这也算是歪打正着,若是平时的话,他这样做必然暴露无疑,因为担任监视之责的乃是师映川的傀儡,当然无所谓听不听到什么隐秘,但偏偏如今师映川为了自身的安全,将傀儡带走,那么监视这里的人就换作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在连江楼为师倾涯授课指导的这段时间内探听二人所在方位的动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巧合。
很快,三人登上一辆马车,在十数名身披血色披风的武道高手以及近百名上身穿黑铁半身甲,下着百褶铁叶裙的精悍青卫的簇拥拱卫下,向着青元教总部方向驶去,师倾涯在车厢内打坐,三人都并无半句言语,此次师倾涯之所以答应帮助二女,一来是因为二女乃是他的长辈,而他也对这两个痴心女子心存怜悯,二来则是因为他知道二女不可能伤害连江楼与季玄婴两人,更不可能救得了他们,根本出不了什么乱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师倾涯深知此事就算败露,也不是大事,以师映川对自己的宠爱,最多也不过是不疼不痒地惩罚一番而已,就是在这样的多方考虑之后,权衡利弊,他才决定出手帮忙,否则的话,一个少年,一个出身贵不可言,又被所处环境浸染十余载,决非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的少年,又怎么会轻易答应帮忙做这种事?哪怕那是嫡亲的姑母也一样!
回到青元教之后,师倾涯便带着易容后的两女前往师映川的寝宫,两女手中各自捧着一只精美的匣子,师倾涯面带和煦的微笑,比最正统的世家公子还要从容优雅,不过,正当他带着二女快要走到师映川的寝宫之际,远远的,一个声音便传了过来,笑道:“……哦,这不是二郎么?”与此同时,一个面容极为俊秀,与师倾涯几乎不相上下的少年已自远处走来,少年穿一件葡萄灰的箭袖,胸前绣着五彩雀鸟图案,面上含笑,肌肤白里透红,如同水灵灵的蜜桃一般,师倾涯见了对方,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真心,道:“四叔怎的在这里?”
师倾涯上面还有季平琰这个哥哥,排行第二,若是普通男性的话,只要是熟识之人,基本都可以这样叫一声‘二郎’,但以师倾涯身份之尊贵,除了亲密的长辈与交情极深的友人之外,一般也就只有伴侣才有资格这样亲昵唤他,事实上这少年却是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的幼子季剪水,季剪水自从当年随二人被师映川一道带回摇光城之后,就一直由皇皇碧鸟抚养,而师倾涯亦是由皇皇碧鸟照顾,因此叔侄两人可以说是在一起生活多年,更何况又是血亲,年纪也相差不大,感情自然很好,当下两人互相叙了叔侄之礼,季剪水笑道:“我刚刚给二哥送了些茶叶,谁知就遇到你了。”他说着,目光就随意扫过师倾涯身后的宝相宝花与温渌婵,二女都是精心易容过的,他粗粗一眼之下,自然看不出什么,但宝相宝花是他亲姐,纵然许多年不见,但此时看到少年那与季青仙相似的容貌,再结合刚才对方与师倾涯之间的称呼,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俊秀少年就是自己的幼弟季剪水?一时间心中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这时就听师倾涯从容笑道:“我寻了些还算精细新巧的玩意儿,正要拿去献给师祖和父亲解闷儿,也算尽点孝心,没想到正好就遇见了四叔。”
季剪水也不在意,只道:“那你去罢,晚上到我那里去一趟,我淘弄了几坛子九灵果酿成的花露,一起尝尝。”师倾涯笑道:“那我倒是有口福了。”叔侄两个又亲热地说了几句,便分开了,一时师倾涯带二女来到师映川的寝宫,此处有专人把守,最主要的就是保护并监视被软禁在里面的两个人,平时除了身份极特殊的那么三两个人可以偶尔进去之外,任谁也不能在没有师映川授意的情况下进入,而这几个人里,当然就包括了宫殿主人所疼爱的儿子师倾涯。
一刻钟后,师倾涯带着二女见到了她们想要见到的人,连江楼与季玄婴对此并无半点意外,事实上,如果事先没有得到两人的首肯,师倾涯又怎敢擅自带人来见他们。
无论是温渌婵与季玄婴,还是宝相宝花与连江楼,都是久已不见,如今二女得以见到魂牵梦萦的冤家,心中激动可想而知,师倾涯很是知机,寻了一处静室打坐,并不参与其中,而他也并不担心什么,他仅仅只是帮助两女来见连江楼与季玄婴一面,除此之外,他不会有其他行为,也不会允许二女做出任何危险之事,事实上之前还在庄园的时候,温渌婵与宝相宝花就已经被几名侍女仔细搜过了身,确定她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特殊物品,这不能说师倾涯过于谨慎,而是他实在是对于师映川的性子太了解了,也因此十分敬畏,他知道别看他的父亲师映川平时对他很是疼爱,可他的父亲,那是什么人?那是有史以来最疯狂最冷血的魔王,是为了左右战局而悍然散布瘟疫,从而夺去数亿人生命,导致整个天下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逐渐恢复元气的绝代屠夫,他曾经听说过,在瘟疫中死去的人被大批大批地集中在一起焚化,焚烧尸体的味道令无数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闻不得肉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为了长生大道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不惜将自身都转化为半人半怪物这种存在的父亲师映川!这样的人物,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自己虽然是父亲的儿子,但如果真的做出触动逆鳞之事,下场绝对是可以想象的,相比起师映川连对自身都能下得了狠手的行为,即便是亲生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末了,当师倾涯带着二女离开之后,面色淡漠的季玄婴盘膝坐在榻上,看着正负手立于窗前的高大男子,道:“当年你我联手一次,未曾想千年之后,又是如此。”
日光透过明净的窗子,映照在男人的身上,在地面投下一道鲜明的影子,深深印住,变形的影子如同一抹纠缠不清的黑影,任凭什么都是冲淡不去,连江楼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变化,他的身量比绝大多数成年男子都要高出不少,但与一般有这种高度的壮硕粗蛮男子不同,他的体型虽然健美强壮,却也匀称到了极点,甚至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此刻听到季玄婴的话,他的语气之中就有了无穷无尽的冷漠与满满的令人几乎窒息的不在意,依旧淡漠如初地说道:“……对于自己的叔父,你应该表现得更恭敬一些,玄婴。”
季玄婴的目光微微变得幽深了几分,他的眸子黑白分明,表面带着一层莹润的水泽,看起来极是灵动清美,他面有深思之色,他与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想来对方也应该一样,他们能隐隐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亲近的血缘关系,但与千年之前相比,如今他们对于彼此的这张新面孔,却是那样的陌生与排斥,片刻,季玄婴忽皱起眉来,道:“……你究竟是不是赵青主?你明白我的意思。”连江楼淡淡道:“你可以认为是,也可以认为不是。”
季玄婴瓷白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清冷的笑容,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人,两世之间,都是如此,那样心灵高高在上,宛如神祗一般的冷漠与无情,也许到了最后,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对其而言,就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再也不能将心湖掀起半点涟漪,直到逐渐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漫漫永生之路上,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这是一种矛盾而又互补的关系,两个人都知道彼此之间不可能真正开诚布公地全面合作,但又必须因为共同的目标而压下这一切,一直保持下去,为了一致的利益而暂时性地屏弃所有成见……季玄婴轻轻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剑,自袖中取出一条锦帕慢慢擦拭着,道:“一个人的面目如果转换得太多,到了最后,只怕就连自己也难以辨清本相了罢。”
这话有些晦涩,但连江楼显然是明白,季玄婴低下头,看着手中清亮如水的剑身,他似乎有些出神,他想到了那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间,竟是情恨纠缠,终至难以自拔?只可惜很多时候,命运就是命运,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季玄婴目色微深,缓缓道:“心性无染,灵光自然……叔父明明已经斩去七情六欲,不把这种凡人的感情放在心上,为何眼下却是这等模样。”连江楼没有回过头去,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窗外,他的身份,几世为人的经历,早已让他看破了生死,只有永生,只有追求无上大道这样看似遥不可及的愿望,才能够让一颗似乎无欲无求的心脏焕发出强烈的搏动,这时就听季玄婴道:“……你我都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若日后计划失败,你我必将生不如死。”
连江楼闻言,只是漠然视之,英俊的面庞上既没有担忧之色,也没有渴望之态,仿佛两人在这里谈论的并非生死大事,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罢了,他负手凝视远处,那里,莲花开得铺天盖地,连江楼的声音平板无波,徐徐说着:“追求不朽,并不意味着惧怕死亡,无论成功亦或失败,我都坦然接受。”事实上,没有人知道永生不朽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然而对于连江楼而言,就算是不存在又如何?也许他追求的甚至未必就是结果,而是不断探索的过程,也许生命真正的意义,就是如此罢……一时间连江楼眼前依稀出现了一张绝俗清丽的面孔,牵动着他的心弦,他清醒地感受到这一点,但也并不刻意压制,只是一种怅然与清明缓缓交织,再分不出彼此。
……
青元教总部,一处水汽热雾弥漫的宽阔空间,周围垂下长长的天青色薄纱,随着蒸腾的水雾微微飘荡,隔住视线,正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并不大,长宽不过数尺的样子,五六名身披轻纱、怀中抱着花篮的侍女蹲在池边,正不断地将花篮里的各色花瓣和青翠叶子抛洒进池水之中,这些花叶并非是沐浴所用,而是取其药用价值,一篮花瓣和叶子的价格远远超过同等体积的紫金,在热水中浸泡之后,药力彻底溶入水中,帮人固本培元,淬炼身体,这样的耗费,若是天天如此的话,那么即便是一般的世家大族嫡系子弟,也是承受不起。
热气蒸腾中,洒满花瓣和树叶的池水散发出幽幽清香,师倾涯全身浸泡在热水中,只有头部露在水面上,微闭着双眼,未几,他缓慢睁开眸子,伸手拈起几片粘在脸上的花瓣,看着因为药力已经溶入水中而变得苍白的娇嫩花瓣,似乎有点出神,这时池边的侍女已经将篮子里的东西抛洒一空,其中三人进到池内,开始为师倾涯洗发搓身,这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与严格训练,十分美貌的妙龄女子,而师倾涯也已是懂得男女之事的年纪,这些女子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往往早已被这样年轻的主子收用了,但即使如今师倾涯已经具备了男性的能力,这些女子却没有一个敢对师倾涯稍加勾引,倒不是说她们不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而是她们深深知道这个少年的父亲曾经有过严令,任何人都不许过早破了师倾涯的元阳,以免耽误师倾涯日后的武道前程,不要说她们这些卑微下人一旦逾越,下场势必凄惨无比,就连与师倾涯交好的帝国皇太子,若是敢擅自与其有了肌肤之亲,面对那个魔神般的男人的怒火,只怕也是难以承担。
不知过了多久,水中所含的药力已经被身体吸收殆尽,师倾涯这才上了岸,由侍女用清水将全身上下都冲洗一遍,他换上干净亵衣,披上一件长袍,那袍子乃是巧手匠人精心织成,一层层的云纹宛如流水一般,华美到了极点,上面熏着闻起来冷冷淡淡、然而却是隽永悠长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一时师倾涯擦干头发,出了浴室,回到自己的住处,刚进门,就有平时近身服侍的侍女迎上来,笑吟吟地道:“二爷回来了?太子殿下已等候多时了。”这些伺候师倾涯的女子都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气,尽管无数出身豪门贵族、大宗名门的年轻男女都渴望着能够得其青眼,但师倾涯的身份太过尊贵,若非当朝太子与其交情不错的话,那么即便是以储君身份主动上门拜访,她们这些人也一定会将其拒之门外。
师倾涯微微抹起嘴角,自然而然地露出轻松的笑容,道:“哦,他来了?”当下穿过廊道,推门而入,这是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若是有人拜访,也只能是在外厅等候,能够在这里等着的,只有亲近的寥寥数人而已,这时室中只有一个锦袍玉带的少年,少年看起来衣着普通,胸前绣着一幅巨鲸翻海图,全身上下不带半点金银玉饰,唯有腰间一条玉带却是不俗,十余枚殷红血玉表面被精心雕出梅兰竹菊等各色图纹,一丝不苟地镶嵌在腰带上,毫无半点俗气奢靡,只觉淡雅中透出丝丝高贵气息,少年此时正翻看着一叠古琴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便抬头望去,一面起身笑道:“你回来了?我听说你在做药浴,就等了会儿。”
师倾涯一双明澈如秋水的眸子微微闪烁,轻移脚步,如同一缕清风般走过去,在距离对方快到三尺之内的时候,他才含笑开口道:“等了很久?”晏长河把手里的古琴谱稍微整理了一下,重新放回原处,笑道:“那倒没有,你看,你的丫头给我上的那壶茶都还没凉透呢。”
师倾涯听到这话,不由得扬起新月一般的双眉,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一丝笑意,问着:“来找我有什么事?”晏长河看着面前的少年,那朱唇微启轻声问,那虽还稚嫩却已初具风华的容颜,心头流淌着一道安逸的暖流,他很清楚自己在从前曾经对这个少年的父亲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后来也就渐渐打消,或许那是对于强者的仰慕,也或许是对美丽事物的向往,甚至可能是类似于儿子对于父亲的慕孺等等,但终究会有清醒并认识到其中差距的那一天,而那男人的儿子,眼前这个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得真正喜欢上了与对方相处的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哪怕只是在一起下下棋,骑骑马,也觉得轻松愉快,这是一种很不坏的感觉。晏长河暂时压下心中杂乱的念头,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小巧黑色盒子,道:“我是来送你一件小玩意儿,你瞧瞧喜不喜欢。”
晏长河说着,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块幼童拳头大小的褐色固体,乍一看,就跟一团泥巴差不多,晏长河笑道:“你上次跟我说,最近得了一匹碧血马,只可惜还在幼年期,暂时骑不得,至少还得等上二三年,谁知赶巧了,我倒是正好弄到了这块催灵膏,每天给那碧血马喂一小块,应该三个月就能将马的肉身提前催熟,而且没有任何后患,到时候你再让人好生把那碧血马驯上一番,再骑也就不碍了。”
师倾涯眸子里淡淡幽光流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拿起那块催灵膏,道:“这东西极是少见,你有心了。”晏长河嘴角的笑容内敛至无痕,他摇了摇头,道:“对你总是要用心的。”师倾涯望了对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将那催灵膏收了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于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师倾涯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对于晏长河的情意,他自然并非懵懂无所觉,晏长河不论品貌性情,还是出身,都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良配,那么自己呢,对此又是什么感情?师倾涯这样想着,就道:“长河,我要问你一句话。”他顿了顿,索性单刀直入:“你是喜欢我,想成为我的平君是么?那么,你告诉我,可以为我做到什么地步?”
如此开门见山的直接话语,饶是晏长河已经是颇有城府的一国储君,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一下,脑子里已飞快运转起来,斟酌组建着合适的语言,但师倾涯却已经淡淡说道:“不要说什么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之类的话,长河,你我都不是普通人,这种海誓山盟的无聊情话,只能用来敷衍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轻人,若是对我的话,还是说些实在的罢。”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晏长河忽然就笑了起来,他深深看了师倾涯一眼,就道:“既然如此,倾涯,我便对你说实话,只要无损我大周的根本利益,无损我晏长河的性命,无损我身为储君的根基,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倾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