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崩原乱_第161章

四下里Ctrl+D 收藏本站

这时连江楼见师映川来了,便轻轻一扯,那袍子便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完全坦裸的身体,师映川一见,就知道连江楼又要与自己双修,他将手里端着的果盘放下,笑道:“我后山的朱果刚刚熟了,这便摘了一些拿来给师尊尝尝鲜。”说着,就把衣裳脱了,去榻上盘膝坐好。

连江楼的身上不着寸缕,皮肤如同月光一般皎洁,一眼见之,就觉得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震撼,正常若是有人见了,根本就生不出一丝亵渎的念头,但师映川却不同,他有抚摩亲吻这具身体的冲动,此时爱慕之人近在眼前,师映川面上神色平静,眼神凝定,看起来唯有眉心微微打结,但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掀起了风浪,他表面上的镇定只是虚幻罢了,好在作为一名半步宗师,他有足够的力量控制自己的生理冲动所带来的身体变化,否则就要当场出丑,被连江楼看到,那是师映川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双修的过程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结束后,师映川喘着粗气,筋疲力尽地躺在榻上,连江楼见状,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休息一会儿罢。”师映川低低应了一声,连江楼弹指一挥,一道青气打入师映川的体内,帮他梳理酸涨疼痛的筋脉,如此一来,师映川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在体内缓缓游走,舒服放松之余,不由自主地就睡了过去。

师映川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不过又隐隐觉得熟悉,但很快他的脑子就变得一片清明,他发现四下俱是金壁辉煌的宫殿群,盘龙金柱,飞檐挂角,宏丽壮美之极,虽然不一定有宫殿的地方就是皇宫,但通过一些其他的细节,师映川还是认出了这里确实是皇宫大内,只不过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国家?他心中微惊,但这时身体却忽然动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身子竟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就好象自己只是寄居在这副躯壳里一样,‘他’走向一处宫殿,身后羽扇招摇,一路有许多身穿罗衣的宫人轻移莲步,挑着宫灯趋身跟随,所过之处,人皆拜伏。

无数灯火将宫禁照得光明一片,月色星光点点,‘他’进入长长的走廊,摒退众人,一直走了出去,那里是一片动人的景致,竹木森翠,一池莲花静静开放,有一间竹屋坐落在这里,‘他’缓步下了台阶,步入花丛,屋内点着灯,灯光将一个人影投射在窗上,有些模糊,然而就是这样略显模糊的身影,却展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姿,那人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东西,似乎是一本书,披散的长发如同流水,此刻师映川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中那种浓浓的爱意,‘他’站在那里,凝望着窗上的人影,在此时,这一切的一切如此清晰,师映川感同身受,他知道自己这定然是又在做梦了,而那屋里的人,就是莲生。

无法言说的心情纠结在一起,使得师映川不能再保持清明的心境,他只觉得自己身处迷雾之中,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却不可抑止地钉在窗间的身影上,一股寒意却是侵占了他的思维,他知道,就是这个‘他’深爱的人,在日后会亲手将‘他’打入无尽的深渊,一时间,师映川竟是有些失神,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却动了,走向竹屋,推门而入,窗前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黑发垂身,‘他’走过去,从身后温柔无比地将男子抱住,柔声道:“莲生,为什么又与我生气了?我说过,我是不会立什么皇后的,现在这皇宫之内,也没有半个嫔妃,除你之外,我不要任何人,我的床上,也只有你才可以睡……我早已发过誓的,莫非你仍是不肯信我?今日朝堂之上,那些朝臣说什么为社稷打算,请我早日立后,为宁氏绵延子嗣,这些话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不必理会就是,随他们聒噪去罢。”

‘他’软语款款,白衣男子却不出声,不知怎的,‘他’忽然就笑了,如同窥破了某个小秘密的孩子,亲昵地吻了吻男子的耳后,狡黠道:“我知道了,你是在吃醋……呵呵,你也会吃醋么?我本以为你一向对什么都是不在意的,原来不是这样,你原来这么在意我……”

“……笨蛋。”白衣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冷冷清清,如同一抹月光落进了莲池,‘他’却笑得越发肆意,将男子的腰身搂得更紧:“口是心非,你一向都口是心非,我最清楚……”男子沉默,然后就说道:“笨蛋……”这一句就仿佛是在叹息了,沉静地将两个字在唇齿间牵扯,道不尽的绵长,如同经历了无数风雨之后的那种平静,却又带着一抹难以言明的晦涩,与此同时,‘他’环在男子腰间的手轻轻被一只修长的手覆住,男子淡淡道:“你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你确定,你不会后悔?”‘他’笑意依旧,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我从来都不会骗你。”男子悠悠道:“这是你说的……很好。”

这时怀拥爱人的‘他’似乎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在男子耳际轻吻着,一面试图去解对方的腰带,却不防被男子用手里的书重重敲了一下头:“……你又来聒噪。”这么一打,当然不会真的痛,‘他’却立刻‘哎呦哎呦’地痛叫起来,装出一副可怜样儿,埋怨道:“你又打我,这回还换成用书打我……唔,我看看,你又在瞧什么书了?”说着,随手抓过男子手里薄薄的册子一瞅,封面上五个黑字赫然在目:《太上忘情诀》!

……

师映川猛地睁开眼,心脏兀自狂跳不已,他紧抿住嘴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抬手按住额头,冰凉的掌心总算给他带来一丝清明,梳理着那混乱的心境,师映川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一转,发现自己正身处大日宫,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撞进了他的视线,那人显然察觉到他已经醒了,抬头淡淡朝这里投来一瞥,那眼神并不凌厉,然而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就刺破那令师映川窒息的梦境所残留的余波--那是只有连江楼才会有的眼神。

梦中的情景仿佛犹在眼前,好象烙在了脑海里,师映川发现自己胸口隐隐作痛,那不是身体上的,分明是精神上的,痛彻心扉,并且伤口还留下不可愈合的痂……或许是因为神智已经清明,混乱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师映川也由此脑子越发清醒,他按住隐隐生痛的胸口,全身的寒毛忽然就竖了起来,一个念头于电光火石之间滚过心间:不对!没有理由的!这是我的身体,纵然我曾经就是宁天谕,可我现在明明是全新的一个人,为什么他却总能影响我?

思及至此,突然又想到过去十多年来的种种经历,自己虽然因为凝华芝而先天改变了资质,可未免也太过惊才绝艳了些,十六已成就准宗师,自己从小到大,几乎在修行方面没有遇到真正的瓶颈,修行上的许多艰涩难懂之处,自己却往往能够很容易地领会,学得很快,古往今来多少天才人物,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本事,如今细细思之,分明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弹细拨,有什么东西在帮助着自己,牵引着自己!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注视着,窥探着!自己曾经以为宁天谕只是过去的事了,一切都重新开始,然而如今却发现,或许事实并非这样简单,这纵贯千百年的牵扯,也许比他一开始想象得还要复杂诡异得多!宁天谕这个人仿佛并没有在世间消散,‘他’仿佛在隐藏着,潜伏着,静静地看着一切!

师映川心脏微滞,深重的寒意陡然涌上全身,他不清楚此刻自己的这种明悟到底来自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并非仅仅只是无中生有!他猛地攥起拳头,只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双幽深的眼睛,从某个不可知之处静静看着自己,师映川本以为时至今日,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世间的高端,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害怕,然而此时此刻,当所有的怀疑全部冲上心头,彼此交错在一起之际,他却蓦然发现依旧有着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而这个东西,或者说这个人,很可能就藏在自己的身体里,藏在灵魂的某一处角落!

--心底陡生明悟:‘他’是在……准备复仇吗?!

师映川不能够肯定自己的这种隐隐约约的猜测究竟有没有意义,毕竟这是非常超乎常理的东西,但是他却很倾向于这种可能,他突然间弹起身来,跳下香榻,几步就抢到一面落地大镜前,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镜中那张美若谪仙的面孔,镜中人的样子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然而此刻无论是阴霾凌厉的眼睛还是那抹异样的表情,都如此陌生,恍惚间,镜中那人似乎笑了笑,笑得满是邪异的味道,眼神冷冷,师映川大骇,全身都好象被人用力掼进冰水里一般,一时间竟是不能呼吸,他狠狠再看过去,却什么异常都没有了--也许,这只是一个错觉。

但师映川却再也无法等闲视之,他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寒,无数的念头都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道:“……怎么了?”师映川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只见连江楼正微微皱眉看着他,师映川强行收敛心神,喃喃摇头道:“没什么,我又做了个噩梦……”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十分清爽,应该是洗了澡,原本寸缕未着的身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好了来时的那套衣裳,整个人和刚来到大日宫时一样整齐干净,很可能是连江楼抱他一起去洗了澡,给他穿了衣物,师映川按捺下心中的纷乱交缠,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用力拿拇指揉着太阳穴,道:“最近我经常做噩梦,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连江楼倒也信了这话,便道:“你来。”师映川依言过去,连江楼把手往他腕间一搭,略顿了片刻,当然也没察探出什么特别来,就说道:“叫人给你煮些安神汤,每晚睡前喝一碗……”说着这话,却发现师映川呆呆地盯着地面,几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意思,殿中明亮的光线映在那白嫩的脸上,却被硬生生地折射出清冷如水的意思,师映川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仿佛在怔怔思考着什么事情,红润娇嫩如鲜花的唇瓣微抿着,虽然现在没有笑,但连江楼却记得少年笑起来的时候,那一丝丝的笑意就好似平静的湖水泛起涟漪,从唇角开始,然后蔓延到整张面孔,连眉梢眼角也都是春风般的笑意,明媚无比,直如莲海当中最美的一朵白莲,优雅而骄傲地绽放。

不知道为什么,连江楼的心情却也一下子有些沉重了起来,他有异于往常地仔细看了正发呆的师映川一眼,他发现自己的徒弟长大了,美丽得犹如当年的燕乱云,那种感觉很奇妙,这么说罢,一个经常缠绕在膝下的顽皮童子在不经意间悄悄成长着,而连江楼因为太熟悉也太性情冷漠的缘故,对此并无明确的认知,直到现在认真端详,才有些意外地发现对方真的是长大了!

连江楼心中涌起一丝异样,他如今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璀璨的时节,他早就知道师映川是喜欢自己的,对此他其实并不厌恶,更不认为是什么大逆不道,因为他觉得这只是一个成长中的孩子对于自己这个师尊的慕孺之心的一种演变,没有什么大不了了,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淡去了,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倒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而此时师映川也从短暂的发呆中回过神来,他刚才想着宁天谕的事情,不免出神,现在一清醒之下,倒怕自己的失神引起连江楼的疑心,不禁下意识地觑了男子一眼,自从那次偷偷窥视连江楼与纪妖师说话,见到纪妖师亲口说破他的心思之后,师映川就一直下意识地想躲着连江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才好,无论是两人之间的身份还是感情,以及彼此的状况等等,都是不允许这份思慕存在的……然而,这情丝一旦被人道破,窗户纸被捅开,那些一直以来悄悄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绮念就如同春天初发的野草一般,疯狂地生长起来,就算师映川竭力压制,却只怕终有一天要冲破了防线!

第223章 二百二十三、平生不会相思

这师徒二人同时想着心事,连江楼几不可觉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师映川,而师映川此刻正在克制着自己那份对师父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思,微垂着眼帘,淡淡日光温柔地涂抹在他身上,将那面庞肌肤衬得十分娇嫩,肌肤表面流转着珍珠般的润泽光晕,师映川如今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年纪也有十七了,看起来已经不再青涩,平添了一丝只有经历过阴阳和合才会有的的熟润,这种风致是动人的,也是无法确切形容的,尤其这样的魅惑体现在一个绝代佳人的身上,就更是令人不可自拔,那蝶须般的长眉,高挺秀拔的鼻梁,鲜花一样的唇瓣,无有一处可以挑剔,勾勒出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孔,便是师映川的生母燕乱云。

但与燕乱云不同,师映川这番动人的风姿固然诱人采撷,却决没有半点娇弱,这具绝美皮囊的主人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力量,都使得他注定是一朵骄傲而扎手的高岭之花,既有着令人心动不已的微妙冲动,可偏偏又心生胆怯乃至自惭形秽,以至于可见而不可得,此时连江楼眼见这个可以说是自己一手抚育教养长大的少年,倏乎间竟是一缕缥缈的神思轻引着他的心神,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让那些已经快要淡忘的事情重新出现在脑海当中,那些几乎褪色的画面就这样猛地鲜活起来,恍惚间一个男孩向他重重叩头:“……弟子师映川,拜见师尊。”

连江楼心神微动,他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了,在这三十多个春秋当中,他自然不是没有被人爱慕过的,这其中也有敢于对他明确表白心意的人,只不过作为他而言,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无论旁人对他如何倾慕,他也不觉得厌恶或欢喜,但当数年前发觉师映川的心思时,却是让这个向来不假辞色的男人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平生第一次觉得被人爱慕是一件很复杂也很新奇的事情,这是一种莫名不可描述的心情……连江楼盯着师映川的面庞,他的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就好象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什么不可知的地方,这个少年对他而言很特殊,占据着某个特殊的位置,给他平静如水的生活带来一股清新的细流,他看着对方从一棵稚嫩的树苗逐渐成长为一棵茁壮的树,虽然还不是参天巨木,但也距离不远了,这是个听话的孩子,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顺从而恭敬的,但偶尔也会露出一点点的桀骜不逊,一点点叛逆,这与纪妖师那种令人心悸的狂肆恣意有些相似,但是也很有不同,想到这里,连江楼的心禁不住微微一动,忽地就涌起一种类似于父亲看待孩子的那种怜爱,但又绝对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这种感情很复杂,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或者是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