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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_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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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在大光明峰一直待到晚间,陪连江楼一起用过饭,师徒二人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要说的话自然不少,师映川干脆便在此地留宿,一时夜深人静,师映川睡在床内,外面则躺着连江楼,师映川如今早已明白自己对连江楼的心思,这时对方就睡在身旁,难免有些不安,不过他心中也诸多事情缠绕,倒也没有过多的心情去想这些风花雪月,所以也还捱得下去,但一时间终究还是翻来覆去地难以睡着,正值此时,却听连江楼道:“……为何还不睡?”

师映川的身子僵了一僵,旋即放松,含糊道:“想些事情,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他此时是面朝床内背对着连江楼的,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在面对连江楼时的平静无害,就听连江楼道:“默练几遍‘清心诀’,自然就能静心安神。”师映川低低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师尊,我心里不痛快……”说着,就翻身面朝床外,连江楼听了,侧过身来,两人由此便面对面了,连江楼看着少年玉容漆发的模样,心中有些放缓下来,道:“那你究竟……”

这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只见师映川主动凑进了连江楼怀里,两手抱住了男子,脸蛋深深埋在对方胸前,喃喃道:“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对人说,谁都不可以,我心里不痛快,很讨厌自己知道得太多,如果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的话,也许会是很快乐的罢?无知往往真的是一种幸福,我现在才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师尊,如果我永远不长大就好了,永远都是那个刚刚做了你徒弟、跟在你身边学艺的毛头小子,无忧无虑的,那大概是我最快活的一段时光了。”

师映川整个人都紧紧依偎在连江楼的怀里,如同一只寻求抚慰的受伤小兽,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师徒两人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亲近过,连江楼一时意外之余,也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他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更不是一个有着柔软心思的温柔男子,他顿了顿,终究只是拍了拍师映川的背,什么也没说,他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而已,而师映川事实上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让自己这样靠着就可以了,此时此刻,自己需要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温暖的胸膛罢了。

室中一片寂静,师映川不愿思考,就这么伏在男子怀中慢慢地睡了过去,他又做了梦,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无休无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仿佛快要在梦中窒息,坠在不见底的深渊里,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最终,当师映川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微微喘息着,眼前是雪白的里衣以及男子露出的一痕结实胸膛,师映川看清之后,猛地一悸一骇,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这当然不是因为这场景多么可怕,而是师映川心中存了私念,如今乍然想起自己正被暗中爱慕的人搂在怀里,如此亲近,令他本能地就想逃离,生怕自己出丑,露出马脚。

这么下意识地一挣不要紧,却把连江楼惊醒了,男子微微睁开眼,问道:“……怎么了?”师映川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刚刚做了个噩梦罢了。”连江楼坐起来,撩开帐子看外面的金漏,瞧瞧是什么时辰,他有着一副任何男性都要羡慕不已的身体,虽然被雪白的湖绸里衣裹着,却也还是能够看出那健美的轮廓,师映川自小就在他身边,师徒两人也时常同寝同宿,也经常一起洗澡,当然不是没见过连江楼的身体,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突然起了异样之感,目光不由自主地贴在男子身上,一股强烈的渴望驱使着他,想把连江楼紧紧抱在怀里,肆意妄为,好在连江楼此时正掀帐向外看,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视线,不然就必定要露出马脚了。

不过这念头一起,就立刻被师映川理智地捏碎,师映川虽然遏止不住脑子里面思绪的流动,但至少他还能够完全控制得了自己的行为,这时距离天亮还早得很,连江楼看看时辰,又重新躺下,师映川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连江楼身上的气息,那是完全纯净无杂质的气息,只有童身未破之人才会具有,这样的味道被师映川嗅到,对于已经尝试过男性身体滋味的他来说,极具甜美的诱惑力,师映川觉得喉咙里有点发紧,他伸手盖住自己的额头,让自己平静下来,找了一个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话题,问道:“师尊,历代祖师大多都会有一两幅画像流传下来,一般集中放在后殿里,我小时候就看过了,不过也有几位例外,比如二代祖师就是这样……那么,师尊你那里有二代祖师的画像么?我倒是挺好奇他长的是什么样子呢。”

连江楼躺在床上,双眼仍然闭着,淡淡道:“没有,二代宗正并无画像之类的物品流传下来。”师映川听了,不免有些失望,他在梦里不止一次见到莲生,也就是‘他’的情人赵青主,但是可惜却从来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男子,能够令宁天谕这样的绝代霸主也为其倾心不已,并因此中了圈套,不世基业也就此化为流水……一时师映川躺在床上,心中念头纷杂,按理说他自己就是宁天谕,应该将赵青主所属的断法宗恨之入骨才对,但偏偏他自幼就进入宗门生活,这么多年以来,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有着很深的感情,而且他虽然是宁天谕,却并没有对宁天谕的遭遇感同身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不过赵青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罢,当初他使得宁天谕家国覆灭,失了天下,然而在很久很久之后,断法宗却要落入到转世的宁天谕手中,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令人无言以对的补偿?

师映川满腹心事,躺在床上默默思量着,自然就再睡不着了,连江楼虽然合着眼,但对于身旁师映川的情况却还是能够察觉得分明,便道:“你心不静,若是睡不着,就去练功。”师映川也确实难以入眠,而且他现在躺在连江楼身边,心底总有丝丝冲动,现在听了这话,几乎巴不得如此,立刻就坐起身来,道:“那我就出去了。”说着,赶紧下床穿衣。

外面天根本还没亮,黑沉沉的,师映川出了大日宫的时候,空气凉凉的,露水很重,他在连江楼平时经常去练功的竹林里肆意宣泄了一通,身上都出了汗,全身真气沸腾,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一时师映川纵进湖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心境,非常复杂,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乱糟糟的,然而出现在脑海当中的最后一个画面却不是这些恩怨情仇,也不是名利斗争、人心鬼蜮,更不是连江楼那具令他心猿意马的完美身体,却是一个女孩子温暖澄澈有如春湖般的眼睛,师映川闭上眼,整个人渐渐沉到水底,身体周围却开始有纯粹的剑气迸发出来,搅动着湖水翻腾起伏不定,半晌,剑气慢慢消退,师映川也逐渐从湖底浮出了水面,此时天还是黑的,不过是凌晨光景,师映川湿淋淋的身体从湖中走出,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准备穿上,却不防从衣堆里掉出一枚精巧的玉扣,师映川下意识地拾起,那是一枚用玉石精心打造出的玉扣,别在衣襟上的小小装饰物,是一朵桃花的模样,质地算不上多么高级,不过玉料却是淡淡的红,很少的白色里面渗着这样的红,在雕琢成桃花形状之后,倒是真有几分桃花的意思了,这是方梳碧成亲之后送给他的,亲手打磨而成。

师映川忽然想笑,嘴角也不可抑制地出现了笑纹,然而心中却是一阵大痛,将这枚玉扣紧紧攥在掌心里,从之前离开桃花谷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激动情绪,殊不知有些东西只不过是潜伏了起来,然后终于在今日借着这个契机悄悄浮现出水面。

香雪海,方梳碧,她们是灵魂深处的两段透明而又纯净如水一般的记忆,上天都曾经将她们带到他的身边,最后也都以不同的方式将她们从他身边带走,当初香雪海的死亡是他无法挽回的,但方梳碧却是可以把握住的,只要他愿意抛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他所生活的那种环境,找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一个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的所在,那么他其实是可以与方梳碧生活在一起的,因为方梳碧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灵魂中与他的那种共鸣却不会被磨灭,只要他愿意,那么她依然还会再次爱上他,就像当年两人相遇的那样,他们可以在某个安静的地方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生活,让他抛弃一切,斩断过往只为了与方梳碧在一起,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梳碧,原来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自私的人啊,不会为了你牺牲那么多……”师映川喃喃说道,爱如潮水,潮退了,也就失去了,他摊开手掌,瞪大眼睛目光怔怔看着掌心里的桃花玉扣,记得当初香雪海就是很喜欢桃花的,而方梳碧,更是出生在桃花谷……一时间师映川神情怔怔,眼中黯然落寞,良久,他吐出一口气,犹自沉默不语,神情复杂,一阵轻微的风吹过,轻柔拂过他的发丝,几片花瓣淡淡的飞舞,那是来自湖畔的桃树,此时正是桃花开的季节,师映川绝美的脸上有些惘然,片刻后,他看着掌心里的玉扣,想到女孩的笑颜,他知道自已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已经相爱过两世,又哪里还会愿意在不美好的情况下再相遇呢?师映川轻叹一声,他轻轻合起手掌,玉扣化为粉末,再摊手,粉末随风而散,他美丽面孔上的神情不再惘然,他忽然轻声喝道:“……剑来!”

话音方落,湖畔几株树上的所有桃花顿时齐齐脱离枝头,化作粉色的春风向师映川飞来,紧接着,附近所有桃花一起飞来,最后,整座大光明峰的桃花,遮天蔽日而来。

满眼是无尽的粉色,瓣瓣各不同,一幅美好的画面,令人心悸而又心动。

这一日师映川斩尽满山桃花,自创绝技十二式,取名‘桃花劫’。

……

断法宗的生活似乎总是那么平静,自从回宗后,师映川就仿佛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日子,每天除了勤奋修行之外,再处理一些公务,闲暇之余做点小小的娱乐,倒也自在,至于方梳碧所引起的那场风波,在师映川这个当事人不露面也没有任何举动任何处理结果的情况下,以及方梳碧本人的所有情况都被封锁的情况下,就此渐渐沉寂下去,毕竟,天下永远都会不缺新鲜事,永远都会有让人感兴趣的事情不断发生,吸引人们的视线,不过弑仙山那里倒是送来了一封信,却是纪妖师得知师映川的不作为之后,大为光火,修书一封送来断法宗,在信里把师映川骂得狗血喷头,不过如今师映川心境已然不同,看了这信里的内容,也无非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左优昙在师映川于蓬莱闭关的大半年里,按照师映川的吩咐在各地搜集到了一些与宁天谕有关的物品等等,师映川拿到这些东西之后,也略有所得,至于梵劫心,这少年在跟随师映川回到断法宗没几日,就接到了来自晋陵的家书,是殿主梵七情亲笔所写,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思念唯一的儿子,还是因为看出梵劫心态度之坚决,或者也有可能是李神符进言,总之不管怎样,梵七情在信上表明自己已经不会再强令梵劫心日后与李神符成婚,如此一来,梵劫心就有些意动,他已经很久没回晋陵,虽然以前嘴里说讨厌那里,也讨厌父亲梵七情,但晋陵毕竟是他自幼生活过的地方,梵七情毕竟是他亲生父亲,难道真的就一点也不想念?这么一来,梵劫心左思右想,终于决定暂时回去看看,祭拜一下他的那位侍人生父,师映川知道以后,就派了人护送他回晋陵。

时间就像是一条河流,悄无声息地向前流淌,这一日师映川在廊间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剑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穿着打扮开始与从前不一样了,以前师映川不大喜欢在衣着方面花什么心思,随便穿穿就是了,有什么穿什么,就连那一头缎子般的美丽长发也往往只是简单扎个马尾而已,图的就是一个省时省力,宝相龙树曾经就笑言师映川这是浪费了一把好头发好皮相,但如今师映川却是明显有了变化,他坐在廊间的朱漆栏上,衣饰华贵而繁复,戴着嵌以各色宝石的孔雀冠,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左耳上的饰物,这世间普通男子若戴耳环,只会戴一边,两边都戴的除了极少数性子怪异之人以外,就只有小倌男娼了,师映川此时耳朵上的是一串极为别致的金丝耳饰,数十根极细的金丝直垂至肩,在阳光下金灿灿地叫人头晕目眩,风一吹,金丝互撞,发出如同风铃般的悦耳细响,他容貌本已绝美,再配上这一身打扮,当真风流皎丽到了极致,宛若天人。

这时左优昙端着一只盘子过来,里面放着些刚刚洗好的果子,婴儿拳头大的鲜艳红果配着白玉盘,颜色分明,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左优昙将果盘放到师映川身旁,道:“莲座那里刚刚来人传剑子过去,正好我看见后山的朱果熟了,就摘了些,剑子一并带去,给莲座尝尝鲜。”

第222章 二百二十二、心有千千结

师映川听了,合上剑谱,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哦,师父叫我去?”他双眉又黑又长,略有弧度,倒不是剑眉,却仿佛蝶须一般簇簇清丽,妩然如虹,这一笑之下,便如同千百朵鲜花同时怒放,璨然耀眼,不可方物,即便是左优昙这样自身就是绝色的美男子,又是平常见惯了师映川的,竟也不由得呆了一呆,不过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失态,便微觉赧然,掩饰性地将果盘送到师映川手里,道:“剑子快去罢。”

师映川掂了掂果盘,顺手拿起一枚鲜红的朱果放进嘴里,这朱果是生长在师映川后山药园里的东西,对习武之人颇有好处,普通武者只要服下这么一颗朱果,就能增长一丝内力,抵得了十天半月的勤勉修行,因此这东西就成了贵重之物,再加上十分罕见,所以即便是许多位高权重的贵人,平日里也是难得一见的,不过在师映川这里,这东西也只不过是吃个新鲜罢了,从前他还年幼的时候倒是还会多吃此物,增长些许内力,但随着后来他修为渐深,这些朱果对他就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师映川一手托着果盘,就向大光明峰去了,他小的时候偶尔会在峰顶欣赏日出日落,从最高处望去,四面数十主峰远近各不相同,但都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绕着大光明峰,俯首称臣,一眼望之,胸中顿生豪气,只觉得这才是一宗之主所应有的气派,一时师映川到了大日宫,他虽是连江楼的徒弟,但性子却不像师父,并不冷冰冰的,总是不假辞色,他一向在大日宫这里不论是对谁,大部分时候都是笑吟吟地微笑以待,小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但如今师映川长大了,出落得这副模样,大光明峰上的人再看见他,不论男女都忍不住要壮着胆子偷偷窥视几眼,师映川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眼波微微流转之间,面上依旧是绽开着一缕淡淡的笑意,这一笑之下,就好似一锤猛地狠狠砸了下来,轰轰然砸在心脏上,让那心尖情不自禁地一阵剧烈颤抖,如此一来,那风姿动人之处,足以让人自惭形秽得再不敢去看他,正好白缘这时正从一处回廊过来,怀里抱着一只楠木箱子,见师映川来了,就笑道:“来见莲座?莲座似乎正在璇玑殿,快过去罢。”

师映川暂且停下脚步,目光在白缘怀里的箱子上一扫,微笑道:“师兄拿着什么呢,这么小心。”白缘轻轻一拍箱子:“是一些古书,我这几日在整理历代宗正所记录下的一些武学心得,是莲座准许的,这不,刚刚收拾好,我回去准备好好研读。”师映川点点头,了然一笑:“怪不得这么小心……师兄,我后山那里的朱果熟了,你尝尝。”说着,从果盘里抓了几枚朱果,见白缘两手捧着箱子,空不出手来,便摘下白缘腰间的荷包,把果子塞在里面,白缘见状,亦笑道:“很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改天有时间去你那里蹭饭,你可要亲自下厨才是。”师映川摆摆手,笑吟吟地道:“没问题……师兄你忙罢,我去见师父了。”

两人分开之后,师映川便向璇玑殿而去,此处绮丽恢宏,花卉遍植,师映川进到里面,过了长廊,推开一扇朱门来到殿中,连江楼已经在等着了,盘膝坐在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袍子,师映川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一个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的问题从脑海里跳了出来:自己的师父连江楼,究竟修为深浅如何?这么一想,师映川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件并不容易有答案的问题,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连江楼身边,却是从不曾仔细猜测过对方的修为,只知道连江楼乃是宗师级的高手,而以师映川从前的修为水准,他即便偶尔想过此事,却也没有本事去评估连江楼的修为深浅,但如今却是已经不同了,那时候连江楼对他而言,就是一座直入天际的巍巍高山,而他站在山脚下,作为一名武者仰望着对方,而对方于他而言,就是一种向往中的存在,在武道一途上,那时的他不过是刚刚起步,而他的师父却已是站在山顶,坐看云起云散,但是到了多年以后的今天,再与连江楼相对,男子仍然身处九天云端,但师映川自己却也不再是站在山脚下心怀敬畏的孩子,而是正一步步努力攀登的修行者,不过同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连江楼的可怕,那种深不可测的力量,师映川自己越强大,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师映川隐隐有一种想法,他觉得连江楼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宗师强者,但究竟是什么,他却是说不上来,不过师映川也不会问,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亲密如师徒,却也不一定适合分享,就好比他自己,也有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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