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旧友薛伯伯很好找,他在南边高张大旗,招兵买马。
听闻故人来访,见到师父的信。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竟然眼睛红肿,颤声问:“她现下可好?你,是她的女儿?”
白荷呆愣愣地点头,连声说好。她被这薛伯伯吓得不轻。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本质!她单知道师父被情所伤,避居凌霄谷,却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女儿。她忖度着说:“大约不是,她只说她是我师父。”
薛伯伯拿着师父的信不肯松手:“她不肯见我,她不肯见我,她宁可一个人躲起来,也不肯见我……”
白荷连忙安慰,师父哪里是不愿见你?她是谁都不愿意见的啊,这不是连我都赶了出来吗?越想越伤心,她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薛伯伯反过来倒要安慰她。
白荷擦了眼泪,说师父讲道,只有天下大定,世间再无饥馑,她才可以回去,回到师父身边。
薛伯伯当即表态:“如果这是她所想,我自当倾力如她所愿。”
白荷看着他,也许师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她出谷后直接找他。
只要能结束乱世,由谁结束的,又有什么区别?
薛伯伯孤身一人,无儿无女,颇有将她当女儿看待的意思,对她很是信赖。她所学很杂,自幼跟师父学谋略,学武艺,学医术,学算学……她在凌霄谷的日子过得并不算轻松。
可她所学之物又岂无用武之地?
她在军营中一面学习新的本事,一面大展所长。她美貌聪慧,胸有韬略,谁见了她,不夸赞一声?
甚至有人说她是老天派来的仙女。不过她倒觉得她的运气无人能及。师父教给她的财富够她受用终身,更不用说那一对宝贝玉玦。
崔家独子病重,无能治者。是她出手救回来的。崔家心中感激,遂将半数家产相赠。
江南才子柳嶅函也因为她救了老母的缘故,甘愿投到薛氏麾下,出谋划策。
……
白荷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帮助的人里,大部分背后都有着不小的势力,或者其本人在某方面有旁人不及的本事。——当然,每个人都有优点,只是有些人他们自己发现不了。
她随薛伯伯出征,但凡是她的计谋,几乎被采纳,而且只要采纳的,就一定会成功。
她悄悄捏了自己无数次,确定不是在做梦。但这比做梦还可怕啊!
那些师父教的在她看来很浅显的应该为常识的东西,他们都不懂。师父说过的典故战术,他们也都没听过。他们一个个目光炽热看着她,夸她机敏,让她很是惭愧。
而且,很多师父教授给她的观点,并不能被他们接受。
她在这里,其实也是很寂寞的。
白荷在夜里乘着月色,悄悄溜出营帐,绕过巡逻的士兵,来到河畔。她盯着水里的倒影,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发着常人看不见的万丈光芒。
波光粼粼,看不大真切,她干脆往前走了一步。
身后有细碎的踩踏树叶的声响,她听在耳中,暗暗提高了警惕。正要回头,却被人扑倒在地,滚了好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