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传武默默扭过头,酒窝位置抽搐,底线屡受打击,快不能忍了。
罗强在屋子另一头,抽烟,眯着眼睛,老子不跟一帮小屁孩计较。
沈博文坐在饭桌前,端一碗鱼翅,一边吸溜着,嚼着,一边骂:“你大爷的,老子不认识你们两个王八球,绝交,统统绝交。”
“都他妈没心没肝,没良知没底线,你俩就蒙我一人儿,最坑的就是我,我多冤啊我……”
“哪天我也出去找一个,老子吓死你们一窝。”
沈博文发泄还不亏着嘴,又捞了一碗鱼翅,罗老板的手艺真没话说,官府菜黄焖鱼翅做得真地道。
楚珣被压在身下,嘴上仍然嚣张:“大文子你三十五的出去找个五十三的,保准吓死我们。”
沈博文:“滚,珣儿我恨你。”
那二位旁若无人,在沙发上翻滚打闹尽兴。
楚珣把邵钧踹走,自己坐起身,衬衫扣子松敞,领带斜吊胸前,脸色白皙带粉,很俊。
邵钧问:“快招供,你俩怎么好上的?”
楚珣嘴角翘起:“就那么好上了呗。”
沈博文:“到底几岁搞上的?”
楚珣笑而不语,不说。
邵钧追问:“小山东,快招,我们这么漂亮的珣儿,你怎么把人勾跑的?”
霍传武特淡定,一副酷逼大神状:“喂了一袋大煎饼,就勾到了。”
邵钧:“没那么便宜的。”
传武酒窝抽动:“……他非要稀罕我呗。”
众人大笑,不依不饶。沈博文说:“肯定就是当年,咱们大院一群孩子外边儿野的时候,你俩就偷摸勾搭上,绝对是这么回事。”
沈博文如醍醐灌顶,突然之间变聪明了,掰着指头给那俩人数:“珣儿你给二武打饭,你给二武补课,你还给他抄作业你都不给我抄!”
“每回他们山东帮去游泳,楚珣非要叫着咱们也去,去了他又不游,就蹲在岸边观望。他老在背后偷看小山东,一脸羞涩的小媳妇样儿,哎呦我操,当初老子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楚珣你承认不承认,偷看没有?!”
楚珣捂住脸再次倒在沙发上,笑得很浪,坚决不能承认他那时盯着霍小二穿泳裤的背影,是在看什么……
“有一年打雪仗,二武堆了个大雪人给楚珣,就专门给楚珣堆的,他还偷偷在雪人后脑勺上写了个‘珣’字儿,被我火眼金睛发现了,有没有这事?!”
“小山东没来咱大院的时候,每回偷菜,是咱们三个瓜分午餐肉吃,自从二武来了咱大院,老子忒么再没吃上一口偷的午餐肉——楚珣把咱们的战利品大黄瓜和午餐肉私底下都给小山东吃了!这种重色轻友的男人,眼里只有你老公,没有你哥们儿,有没有这事儿?!”
沈博文痛说童年际遇,一桩桩一件件地摆,眼含悲愤与不平,指着那一对JIAN-夫控诉,可委屈了。
邵钧举手嚷道:“还有巧克力!他偷偷给二武送巧克力来着,为这事我还跟他吵一架,嫌他对我变心了,情人节送的有没有?你现在敢说没有?!”
楚珣闷得儿蜜似的往传武大腿上一靠,毫不掩饰他的私心与得意。霍传武低头坐着,肩膀时不时抖动,也笑——那时候懂个屁情人节?
那时候,楚司令与小山东在一起,每天都是情人节,可美了……
罗强坐在对面沙发里,静静地抽烟,眼底隐隐浮现一层远山近水,甚至生出一种嫉妒。一颗生冷不忌的老心肝都有些受挫,自个儿当年怎么就没早些认识邵小三儿。邵钧三岁五岁的,军区大院里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罗老板从后厨房探出头,系着围裙,双手抱胸,乐着听那一群人瞎侃,羡慕,惬意,心里不由惦记回味他家警帽——这些年存在他的想象中的,老城区某一片青葱角落,推着自行车走在胡同墙根下的十四岁的小程宇。
楚珣一摆眼神:“大文子,你亏了是怎么着?”
“你们家杨晓鹤,跟你不是青梅竹马?”
“这可是你跟我们亲口显摆,你那时候才多大,就跟杨晓鹤‘那个’了,‘那个’,这事儿有没有?这秘密我都憋二十年了,我回头一定告诉你爸爸。”
沈博文一口“粉丝”喷出来。
沈博文一抹嘴,指着楚珣:“我小时候对你们几个那是以诚相待,剖心掏肺啊我,我他妈最傻了!当初你跟我们炫耀,你有小女朋友,其实是男朋友对吧,就是小山东是不是!”
一伙人像倒线头似的,一点一点回述、剥离,让时光往回倒数二十年。
邵钧摇晃楚珣,半开玩笑,眼里又有一丝严肃,显得特真:“珣珣,其实我当年喜欢过你,真的。过这么多年,回过头一想,我最稀罕的人,还是你么。”
楚珣把头往邵钧耳侧一靠:“那是。二武那混球要是不跑回来,求我回心转意,钧儿,我绝对不放过你。”
两个帅哥,正当年,一个精致,一个痞帅,当真是一对璧人。
屋里一阵鸡飞狗跳。
罗老板头一个抚掌大笑,幸灾乐祸,爽朗的笑声在天花板上回旋。
沈博文窜起来逃离战场,避免误伤。
那边,霍二爷紧抿嘴角,一颗酒窝隐现,一把薅起楚珣衣服领子把人扽过来,猛一发力,打横将人抱起,抱走,不像话呢,不给别人玩儿了……
罗强把烟拿开,往茶几上一碾,烟头碾成烟灰渣,眼神狠辣。
邵钧揉弄冲天的头发,哄道:“我刚才开玩笑。”
“嗳……哎呦……我……开个玩笑……老二……你滚蛋……”
邵钧被人勒着腰,拖出厢房,直接拖进洗手间,四十分钟都没能出来,不知道来了几发。
……
鹅毛大雪扑扑簌簌,降落京城,大院里被白雪安静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