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璃没有亮明身份,住在了临江仙的二楼,果不其然那两人也跟着住进了隔壁。为了安全起见,莫青璃在长安身边派了个暗卫姐姐贴身保护着。
沐浴过后,莫青璃和钟离珞二人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里睡觉。
当夜子时刚过,万籁俱寂,隔壁房里忽然有了动静,门被轻轻打开,又被关上。
黑暗里两道黑色身影左纵右跃,直往城西而去,消失在了一座新建不久的府宅面前。
莫青璃和钟离珞对视一眼,点点头,提气纵身潜入了这座宅子里,院内柳桐环伺,高墙青瓦,只是有些空荡荡的,连带着花草也是一片沉寂,只正中央的屋子有昏黄烛光透出来。
莫青璃和钟离珞跃至屋顶,掀开一片青瓦,屏息低头往里看。
“属下参见风左使。”
“起来。”那被唤作风左使的男子背负双手,背对着那两人,身前是一张墨色雕花书案,案上一管长蛇鞭,鞭尾倒钩环生。
同是一身黑色劲装,只不过身材更为颀长挺拔,因为角度原因,看不见他的脸。
那两人似乎对他很是恭敬,站起身后头始终低垂着。
“她有甚么异动没有?”
“启禀风左使,属下们跟在她身后许久,只是一路上游山玩水,并无其他。只是属下们发现……”那人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
“只是甚么?说!”
“属下发现她与身旁的女子关系十分密切,同进同出,同寝同食,似乎……似乎是那种关系。”
“哦?”风左使话里竟有了一丝玩味之意,与此同时也转过身来,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五官英挺,棱角分明,称得上俊朗的脸,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舒服,戾气太盛。
莫青璃一见风左使那双阴鸷的鹰眸,心忍不住重重跳了一下,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钟离珞贴着她坐着,明显感到她身子一颤,忙握了她的手,抬眸望着她,暗含询问之意,莫青璃摇头,示意无事。
那个风左使的脸,自己可以确定并没有见过,何以有种熟悉之感,更甚者,像是一种害怕。
只听身下又传来风左使懒懒却又带点玩味的声音:“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这,可越来越有趣了。她身旁的女子,竟是她的恋人么?倒是出人意料,只不过,这对我们更为有利。你说呢,严枚?”
名唤严枚的黑衣男子见风左使看向他的戏谑眼神,以及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心里打了个寒战,忙伏□,头垂得更低了,战战兢兢道:“左使英明。”
下一刻,颈间却猛地传来禁锢的力道,整个身子也被提了起来,双脚悬空,面前是风左使冷酷的俊脸,以及那双阴沉的眸子。
“英明?你知本使要做甚么?”
严枚因呼吸不畅脸色涨成青紫,却不敢挣扎,费力的断断续续道:“是属……属下妄言,属下……知……知罪,求……求左使饶命!”
“饶命?”风左使低声重复了一遍,自语道:“那就饶你一命罢。”
与严枚同来的黑衣男子松了口气,却见“咔嚓”一声,严枚睁大了眼,头一歪便死在了风左使手里。
“左使,您不是说饶过严枚么?”黑衣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风左使将那具软绵绵的尸体随意扔到地上,有些嫌恶的取出一块白色方巾仔细擦拭自己白净的手掌,轻蔑道:“我说的是饶你一命,怎么?你想去陪他?本使不介意满足你的愿望。”
“属下不敢。”
“把他带下去,你想葬便葬了,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也可,不要再让我看见。”风左使又看了一眼严枚瞪大的眼睛,分明写着难以置信,冷哼道:“自作聪明!”
“是。”
“严墨,你会否觉得本使太过残忍?”
“左使行事自有考量,属下不敢妄言,照办便好。”
风左使终于满意的笑了,道:“下去罢。”
屋顶上,莫青璃把青瓦遮上,同钟离珞悄无声息的离开,一路上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了临江仙,钟离珞才出口问道:“汐儿,你见过他?”
莫青璃摇头:“不认识,但他的眼睛……眼睛,我似乎很熟悉。”
她闭上眼仔细回想,阴鸷、深沉的一双眼,仍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玩笑道:“许是梦里?”
钟离珞抿了抿唇,好像不大高兴道:“你梦里除了我,竟还有旁人?”
莫青璃弯着眉眼,去戳她面无表情的脸,笑道:“对啊,有许多许多人,你奈我何?”
钟离珞脸上再也绷不住,拉过她的手在唇边啄了啄,也笑道:“不同你闹了,说正经的。”
听她如此说,莫青璃也就把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你仔细听那位风左使及严枚说的话没有,他们说的俱都是‘她’,而不是‘她们’,可见他们针对的是你我中间的一个人,并且很快会有所行动。”
钟离珞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那个‘她’,应当是我。”
“此话怎解?”
“虽说我二人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显然你的身份更为隐秘,先前又一直在丞相府,谁人会注意到你,对你下手?况且,我有种直觉,那位风左使就是冲着我来的,他看上去同青衣大哥一个年纪,却阴狠毒辣,须臾间取人性命,丝毫不见怜悯,我隐约记得哪里似乎有这号人物,影楼消息路数广,你可曾听闻?”
钟离珞眸光微沉,轻声道:“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左使不多,却也有几位,然而这般年纪且是姓风的左使,行事作风狠辣,只有一个人,就是弑楼的左使,楼主弑天最得意的手下——风无影。”
莫青璃敛下眉,道:“连风无影都派出来了,弑楼究竟想做甚么?”
“尚未可知,小心为上,既然他在洛城,想是与武林大会有关,且静观其变。”
此时洛城城西风无影府内。
风无影执起案前端放的长蛇鞭,手掌轻抚,眼底无限爱怜,却极快的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在月光下格外的森寒。
数年未见,你是否已不认得我了?不记得我如何屠你家人?
我的……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