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几下,他又爬,又打……周而复始,潞王看不下去,忙过去搀扶,却不想,借着潞王那双手,泗水王竟忽在归尘师的灵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
竟……竟有这样的奇迹吗?
济北王难以置信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几步,然后嘶喊了一生:“婶娘……啊!!!!!!”
喊完仰天栽倒,真是阿弥陀佛,管谁保佑的,反正,济北王能走了……
顾昭那里不知道城外唱了一场大戏,他却在家里接待亲戚,今日家里来的人很多,有平洲巷子的顾茂德,顾茂昌兄弟,尚园子的老侄儿顾茂怀带着儿孙,还有香莲道老表姑姑家的钱新之全都来了。
而今诰命不入宫中守灵,群臣更是不必哭去,城里也不许搭设灵棚祭奠,那么,明日出城上香,便得由家里得长辈带队去,现下,上京城中论辈分儿,顾昭最大,他的爵位也是最高的,于是大家便来了。
顾昭坐在堂中主位,就着礼部呈来的单子看了一会子,方跟这些晚辈儿们说:“明日早起,先是宗亲去,待他们敬完,便是咱们了。”
老侄儿顾茂怀听罢,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想了一下,便先开了口道:“小叔,却不知道,这六家里,咱家第几个去啊?”
顾昭看了他一眼,想笑又憋住了,只能一脸肃然的道:“自然咱家第一,我是郡王,他们再排也不能越过我去。”
顿时,屋内的气氛奇异的轻松欢喜起来,往年有这样的大事儿,说实话,家里是排在护帝六星里面第三家的,老后家是亲家,便罢了,家里尤不服天剑星定婴家,那老东西不是个好种,老使坏。
按道理,顾岩也够损,可动脑筋的事儿,他真比不过人家,多年来这六家私下互有攀比,老定家次次压别家一头。
而今总算是好了,他顾家排第一了,真真皆大欢喜。
顾昭看这群猪为这点小事儿欢喜,他也真是醉了,又不能打击大家的积极性,他便也只能忍着,有话没话的跟大家搭上几句。
顾茂怀一副老怀安慰的样子道:“哎呦!亏家里现在还有小叔,我也不是说茂德老弟不好,茂德是真好,最是个心善仁义,体贴和气的,可他亏啊!就亏在这个辈分上了。”
顾茂德能说什么,只能不尴不尬的笑笑道:“本该如此,家里有小叔叔,那是万事妥当,最好不过的了。”
顾昭看了他一眼道:“瞎说什么呢,我也就去争争面子上的事儿,你是族长,你能躲了清闲?我管你一事就好,你还想讹上我了?”
顾茂德赶紧站起来:“可不是,侄儿就是这个意思,有小叔叔一天,家里也安稳一天,侄儿到底是缺了几分阅历见识,而今坐了这位置没几天,侄儿算是知道过去阿父有多难为。”
顾昭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好好孝敬你爹,他年纪大了,多孝敬一天都是你的福分。”
说到这里,顾茂昌也感觉站起来与顾茂德一起称是。
顾茂怀虽然亏损在辈分上,可人家是老人精,更加之往日也不多见这位郡王爷小叔,而今抓住了人,便更是不过放机会,他摸摸胡须继续巴结道:“小叔,你且放心吧,茂德,茂昌都是个好的,而今出去满大街打听去,京中若说孝顺,先要说的头一位就是小叔您,再提还是咱老顾家人,茂德,茂昌,那都是顶顶孝顺的好的,可比我家这群小王八蛋强多了!”
屋里人符合的俱都点头,顾茂怀又接着风儿指指自己的三个儿子,顾允河,顾允弥,顾允道说:“哎呦!哎呦!我说你们三个死孩儿崽子!恁没眼色呢,赶紧站起来!起来!去!
你们几个磕头去,去求你们小爷爷赏一碗饭!你们小爷爷管着三个郡的吃吃喝喝,那是什么功绩?什么本事?除了这个,你们小叔叔还管着城外百家石刻那样的千秋功绩!他拔根毛,都够你们吃一辈子的,跟他赖去!讹去!叫他也心疼心疼你们!赶紧跪下磕头!”
顾昭他们顿时哭笑不得,人顾允河他们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最高的也做到从三品了,再者,人家是武官,跟顾昭这里没关系。
这老家伙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逗乐他都不分场合,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还逗呢!
顾昭虚指了他一下,轻轻摇头,终还是笑了:“甭给我绕这个圈子,他们用我?凭着出去打听,允河他们比茂德强多了!”
顾茂怀不服,撇嘴道:“茂德管着一大家子呢!人那是受了连累!你问问他们,他们管过家里的什么……”
他正说的热闹,却不想自堂外忽进来一位小奴,这小奴进来之后,便趴在地下不动了。
顾昭问:“谁家的?”
顾茂昌赶紧起来:“小叔叔,我家的,想是有急事儿!”
说完,他走过去,接过这小奴双手举过头的一个竹信筒,打开盖子之后,他取出一片薄布,打开一读,他扭脸对屋内众人道:“帝师胡寂带着门下弟子,还有咱家老庙那些人在宫里折腾呢!”
顾茂怀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看坐在主位的小叔叔。
顾昭端起水杯笑了下道:“这事儿啊,如今你倒是长大了,消息也来得快……”
顾茂怀急的抓耳挠腮的插话:“哎呦,两位,两位,可别打机锋了!到底是个啥事儿?”
顾昭看了顾茂昌一眼点点头,顾茂昌这才道:“请立潞王赵元善为太子。”
顾茂怀哼了一声冷笑:“哎呦,这老家伙明白过来了,这是准备乘风而上,发一笔死人财呢!你们说呗,老庙见天寻朱漆恭桶喝尿吃屎,他们也不怕臭死!”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齐齐去看顾茂德,顾茂德端起一边的茶盏也是在冷笑:“老爷子明白那会就说了,皇家事儿咱不管,跟咱们家没关系!”
家中子弟自有胆小的,便道:“这没关系是没关系,到底是皇后薨了,不去上香,那……那也说不过去吧?”
顾昭哼了一声:“他们想的美!你们如今还没看明白呢?明儿你们一起去挨个上了香,回身就解不脱了,且看着吧……那归尘师既然出了家,咱就按照出家人待着,也捐些布施,做点善事儿才是尊重呢!”
说到这里,顾昭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他这才站在屋子当中道:“就这么定了!明儿,茂德去捐些布施,你们,就不必坏了人家归尘师的登仙路看,人家……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再者!谁也不是大傻子,以前折腾咱家的时候就有这两位,先前他们没短处咱就不提了,没胡寂这一出灵前争位,咱们也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现如今,他们既然要闹,有他们先前挖我迁丁司墙角,跟老庙狼狈为奸,逼迫我老哥哥这些……而今他们既乱了,咱们啊……都家里蹲着吧,明儿出去,谁也别给明白话!反正就一句,疯不疯的,谁爱伺候去谁去吧!反正我顾昭不去!你们随意!”
顾茂怀呆了一下,便扶着桌子颤巍巍的站起来,头一个的双手持礼,对顾昭道:“全凭长辈儿做主,我们晚辈儿听从就是。”
如此,这屋里便都齐齐的站了起来,一起道:“是!”
第一百六十三回
这世上终归是聪明人多的,归尘师那炉香,香火凄惨,除本庵还有法元寺的大师每日在这里念经之外,顾家没去,定家也没去,待到胡老大人的事儿传出去之后,去的人便更加的少。
直到此时,两王方明白,大事不妙了,他们怕是被父皇厌弃了。
两王每日惶惶不可终日,因身上有母孝脱不得身,急的一嘴燎泡之外,倒是济北王赵元项,活脱脱的演了一次孝子贤孙,什么事儿都有他。
眼见着,天气渐热,京中紧张的气氛刚去,顾昭家的门房又繁忙起来,老庙顾家见天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