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凛冽刺骨, 如今初初入冬, 将士们已然冻得不行了, 但还在撑着。
而时隔生擒陈贤之日,也已经半月了。
这半月张毅派人, 久攻不下陵先城, 万分烦躁。
本来以为陈贤大军缺了陈贤, 自然会快速拿下。可哪只陈贤背后居然还有着一个异常敏锐的谋士坐镇,导致陈贤被俘, 他却硬撑着, 硬生生扛下了张毅的锐利攻势。
再加上陵先城易守难攻, 以至于这半月他不但未曾将其恭喜啊, 反而自折精兵万余人, 正是头疼之际。
只是他却不知,就在这时,还有一个更大的噩耗在等着他。
陵先城外五百米之外,征西大军军事驻扎营内。
正在同诸多将领商讨下一次攻城的方法,可帐篷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声。
“报, 禀元帅, 朝中来人了。”
张毅闻言露出一丝笑意, 想必是朝廷的嘉奖和物资下来了,遂抬了抬眉,面露喜色道。
“快请,快请。”
一旁的雷鸣丁博几人也纷纷喜笑颜开, 作为军中将领的他们对于朝廷历来的规矩,也分外清楚,自然也期待着朝廷的嘉奖。
只是还留在一旁的赵惜芸却皱了皱眉,她不清楚那些人笑什么,但也并没有打断一群人面上的喜色。
这不,过一会儿,就听到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看到一人掀开了帐帘,大步闯了进来。
对方一进来,连一句都没有说,便低下头,一撩衣袍,重重的跪下。对方跪下之后,只见他弯起的背脊微微颤抖。而从他这一番动作开始,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无望的悲悯,让帐篷里的所有人不解。
张毅见此一幕,不禁上前两步,仔细的端详了几眼这人,顿时认出此人的面容,连忙惊讶道。
“单儿?”
那人听到张毅这话,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一滴滴泪落于地面上,发出声声悲鸣之音,凄声道。
“父亲……”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当朝的太傅之子、元帅的女婿、太子自小的侍读玩伴变成这样子?而更让人差异的是,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一见面便泣不成声,这一幕不禁让众人大骇。
张毅看着这一幕,心中依然慌乱了,可他依旧压抑着自己的慌乱,不禁蹲下身子,连忙扶起他。
“快起来,有事起来说,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和心儿之间出了什么事了?”
张梓心是张毅的独女,自小虽是娇养长大,却温柔典雅,长大后更是许配给了极为优秀的太傅之子,沈单。
而沈单听了岳父的话,又想起了京中的那场动荡,更是大为心痛。没有了岳父的坐镇,太子背后半点倚仗也无,总是他父也无法保住太子。
乃至于太子被人陷害,朝上食言,被陛下废黜东宫之为,圈禁宫中。
而太子听闻此事后,更是不堪受辱,竟一杯毒酒,只为以死明志,太子妃更是被妖妃以祸乱宫闱之罪处死。
而国之储君,下葬的方式竟然都是草草了事,一张草席一卷扔入护城河,若不是父亲偷偷命人将其找出来,悄悄入殓,只怕泉下有知都要死不瞑目。
至于年仅半岁的幼儿皇长孙,更是被贬为庶民,由宗族照顾。
一想起这些惨事,沈单更是忍不住眼泪哗哗的留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而如今,又怎不是伤心时
“父亲,不,不是心儿,而是太…太子出事了,他…他……”沈单一想起太子,更是哽咽的半点也说不下去。
那么一个为国为民的太子,却被一□□佞所害,身后事更是堪比乞丐。
他这副样子却令张毅的心被重重纠起,他眼神死死的盯着沈单,一把抓住沈单的衣领,竟活生生的将他从地上抓起来,颤着声道。
“单儿,太子到底如何了?你说啊!”若非出了大事,沈单绝不会如此这般泪泣。
沈单面色发白,紧接着声音颤栗,眼角边的泪意如波涛汹涌般落下来,砸在张毅的手背上。
“太子…薨,太子妃…殁…”沈单红着眼一字一字泣声说出来,那几个简单的字组合在一起,仿佛字字泣着鲜血,沈单说的时候更是心如刀绞,面上哀痛一片。
而正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惊天巨雷般“轰隆”一声,狠狠再砸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令他们头晕目眩之余,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完全不敢相信。
而张毅听后,半天没缓过神了。愣愣了几秒后,刚想是那个前一步,却身形更是不稳,差点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他睁大了眼睛,眸中尽是一片死寂,仿佛不相信一般,喃喃道。
“谁薨了,谁殁了?”
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怎么可能薨,不仅德才兼备,还爱民如子,并且深受百姓爱戴。就连大历被佞幸掌控,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亦未改本心,善修德政,力图还大历一个清明盛世。
其人既有先帝文才武略之能,又有□□豪情魄力之风,乃是下一任天下人都认定了的君主,谁能杀他,谁敢杀他?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敢动他。
张毅如是的想到。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丁博骇声道。
“太子怎么会薨呢?更不可能寻死,是不是谁杀了他,谁干的?”
谁干的?
还能有谁,普天之下,除了那人,还能有谁敢杀太子。
张毅一想到这里,喉间便仿佛汹涌了一口腥气,只觉得自己要是开口,只怕下一刻那口血腥之气便会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