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班纳特太太深深凝视从小就偏宠的女儿。看着她灿烂明媚的笑颜,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的泪水。班纳特太太虽然嘴上总是称赞夸耀莉迪亚,心底里却始终徘徊着一股隐忧。
觉察到班纳特太太奇怪的眼神,莉迪亚反手轻拍她的手背,“ 妈妈,你要相信莉齐。她是爸爸口中最聪慧理智的女儿。”
“我可没承认。”班纳特太太生气地别过脸,“她真聪明,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下,不给威廉爵士面子,拒绝达西先生的邀请。”
“我都没脸见善良的卢卡斯太太了。”
莉迪亚劝慰,“妈妈,卢卡斯太太不会介意的。”
“她是好心肠的太太,自然不会怪责莉齐的无礼。”班纳特太太还是气不顺。
凯瑟琳耸耸肩膀,瞥到丢在一旁小圆桌上的报纸。灵机一动,奔过去,翻到印刷了时髦女郎的版面,送到班纳特太太跟前,指着其中一幅,讨好道:“妈妈,这件浅色的外套,莉迪亚穿上一定漂亮。”
“索菲亚小姐,你说呢?”
索菲亚小姐倾身上前,仔细打量,“莉迪亚小姐的身材娇小玲珑,确实适合穿这种款式的外套。”
班纳特太太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全神贯注的和索菲亚小姐讨论如何打扮莉迪亚,才能使她永远给人留下最美好的第一印象。索菲亚小姐到班纳特家后,对姐妹五个的日常打扮有严格要求。莉迪亚穿着灰扑扑的工作裙子,佩戴灰扑扑头巾的样子,更是被她严加禁止。
索菲亚小姐教导班纳特家的女儿们,第一面的印象非常重要。不可以认为平常家里没客人,就随性散漫,坐没坐姿,站没站姿,服饰打扮也都敷衍了事。就好像莉迪亚小姐,穿着只有厨房负责清扫的女仆才穿的灰色棉布裙子,在家里胡乱走动。一旦遇到来访的客人,她那副不能见人的打扮,绝对会给客人留下极为恶劣的印象。
没有人能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时刻保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应对身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是一个淑女必备的优良素质。
热衷打扮莉迪亚的班纳特太太当场拍板,明天就去镇子上的裁缝店,找女裁缝给莉迪亚她们几个做几件色彩鲜艳的厚实斗篷和适合外出的外套。
凯瑟琳和莉迪亚交换眼神,你一言我一语地陪班纳特太太聊伦敦的最新时尚,希尔太太在伦敦的有趣见闻。俩人一致隐瞒了玛丽对小希尔先生的奇怪态度。莉迪亚和凯瑟琳都觉得,在玛丽没有宣布这段恋情之前,她们不该随便暴露属于她的*。
时间过得很快,用过午餐后,实在受不了班纳特太太神经质的唠叨,凯瑟琳毫无悔意的叽叽喳喳,伊丽莎白心头的火越来越旺,情绪也开始变得焦躁,有点控制不住。为避免和怀有生孕的班纳特太太发生直接的冲突,她看看外面的大雨,说会在雨停之后,步行去尼日斐花园看简。
班纳特太太一听,马上出言反对。她说,伊丽莎白可以等傍晚雨停了,家里的马回来了,坐马车过去。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像个疯婆子,出现在尼日斐花园。
伊丽莎白硬邦邦地拒绝,坚持等雨停了就去尼日斐花园,不会等马回来。何况,自从三年坠马意外发生以后,她就再也没骑过马。
看到她强硬的态度,班纳特太太禁不住火冒三丈,也不管她理由了,大骂她没有姐妹爱心。
伊丽莎白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考虑到班纳特太太是个孕妇,她才没当场发作。
莉迪亚和索菲亚小姐赶紧上前安抚情绪激动的班纳特太太,凯瑟琳很有眼色地拽走气得浑身发抖的伊丽莎白,免得母女俩真的起冲突。
临近傍晚,大雨停了,由于太过担心冒雨骑马去尼日斐花园的简,伊丽莎白不顾班纳特太太阴阳怪气地反对,穿上外套,踩着泥泞的田埂,步行离开家。
莉迪亚担忧地目送伊丽莎白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吉蒂,我是不是做错了?”
“又不是我们强迫她走去尼日斐花园。妈妈也叫她等家里的马车,是她不同意。她如果不高兴,完全可以等家里的马回来以后,坐马车去。”凯瑟琳不以为然。
莉迪亚无言地抿紧嘴角。
☆、第43章 闹剧
伊丽莎白离开没多久,尼日斐花园的男仆就送来一封信给班纳特太太。打开一看,只见简在信上说,应彬格莱小姐热情的邀请,她今晚会住在尼日斐花园,等明天再返回家里。
班纳特太太看完信,眉开眼笑地对难得坐在起居室的班纳特先生炫耀,“老爷,你看,我的主意妙吧!”
“我的好太太,你的主意确实妙极了!但是,你就没考虑简会因此生病吗?”班纳特先生绷紧脸皮,责怪班纳特太太出的馊主意,“她如果因为淋雨病得很重,你想彬格莱先生当女婿的谋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上帝啊!莉迪亚,你看看你的父亲。他都说了些什么丧气话。居然诅咒自己的女儿得重病!我的神经,上帝啊,它又开始疼了。”班纳特太太大呼小叫地揉起自己的太阳穴。
玛丽手脚迅速地从位于起居室门口的矮柜里,取出莉迪亚准备的家用医疗箱。来到壁炉前的沙发旁,打开箱盖,取出放在最表层的椭圆形的陶瓷盒子,递给莉迪亚,看她柔声细语安抚班纳特太太激动的情绪,嘴角不由抿紧。
看到这幕,凯瑟琳翻翻眼皮,坐到班纳特太太身旁,发挥她阿谀奉承的本事。
索菲亚小姐镇定自若地走到起居室门口,摇铃吩咐吉娜,去厨房为太太准备热牛奶。见多了班纳特太太神经衰弱症发作的样子,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妈妈,爸爸的话绝对不是你理解的意思。”莉迪亚倍感头痛地瞥了眼拿起报纸,装作看报的班纳特先生,绞尽脑汁为他圆场,避重就轻地解释,“他不是也称赞你的主意很棒吗!”
“我更记得他诅咒自己女儿得重病!诅咒我嫁女儿的心愿一场空!”班纳特太太抓住重点,不依不饶地追究班纳特先生说错话的责任。
“妈妈,那我下午不是也诅咒了简?”莉迪亚苦着脸,自责地说道:“我那时也说,简淋了雨,很有可能会生病。”
“宝贝儿,你的话怎么能和你爸爸的一样?你是担心你姐姐。他?他分明是在挖苦我,怪责我出主意,让你姐姐冒雨骑马。”班纳特太太在今天这件事上,头脑异常清醒。
班纳特先生惊异地透过报纸的边缘,打量说起话来条理分明的妻子,对她偶尔展现出来的灵光,颇有兴趣。
“莉迪亚,我的好宝贝。不用为简担心。她在信上没说她病了,只说彬格莱小姐见雨大,请她在尼日斐花园留宿。”
班纳特太太情绪乐观地反过来劝慰莉迪亚,“淋一点小雨没事的。我还没在麦里屯听过,有谁因为淋雨没了的。她只要在尼日斐花园住一晚,好好睡上一觉,肯定会没事。”
“况且,莉齐不是赶过去了。有她在,简就可以和彬格莱先生单独相处了。”
玛丽泼了一盆冷水,“彬格莱小姐在信上说,彬格莱先生和他的朋友还有姐夫到镇子上,赴弗斯脱上校的邀请了。”
“我接到琴小姐的信说,弗斯脱上校和卡特尔上尉最近都不去她家拜访了。”凯瑟琳也说镇子上发生的最新消息,来转移班纳特太太的注意力。
“大概是另有意中人了。”莉迪亚下定论。
“妈妈,你说是吧。”她笑问。
班纳特太太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感慨道:“提起红制服,我年轻的时候,也迷恋过他们。琴小姐嫁妆不多,长得也只能算够得上美貌,自然不能长时间吸引他们的目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弗斯脱上校一年有五六千英镑的收入,我是非常愿意将家里的女儿嫁给他的。”
“随便哪个女儿都肯?”班纳特先生在报纸后露出半张脸,似乎不相信妻子夸下海口的承诺。
果不出他所料,班纳特太太脱口而出,“莉迪亚不行!莉齐玛丽吉蒂她们三个,随便他求婚。只要姑娘们愿意,我会很乐意嫁女儿。”
面对班纳特太太的真心话,凯瑟琳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接口,“弗斯脱上校穿一身军装的样子漂亮极了!我倒是挺喜欢他的。只可惜,他想娶一位身家富有的太太。而我,只拥有一千英镑的嫁妆。”
“我不喜欢军官。”玛丽直接拒绝。
在她心目中,当兵的都是在家里没有继承权或是家里环境不好,只能到军营里去瞎混,毫无知识,毫无休养的劣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