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卫青一向聪明,也不让她们两个姐姐管他的事情,那如今想必他也早有对策了。
卫少儿对卫青更是有些怨言:去病才十二岁,就被卫青带着上战场,如今去病只认他那个舅舅,而不认她这个母亲了。她嫁给陈掌这么久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眼看年纪越来越大,只怕日后只有去病这一个孩子了,自然想要好好亲近亲近。尤其是战场那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连命都没有了。可是她说的话就根本就不好使,只好减少了往来,眼不见心不烦。
卫青跟没有看到两个姐姐的退缩就是火上浇油一般,等他们都叙说完毕,才上前,道:“禀告陛下,臣有话要说。”
刘彻点点头,道:“长平侯可以说了。”
卫青道:“陛下,皇后殿下母仪天下,值得大汉人人敬重。臣也不例外,但是多余的事情,臣不承认。殿中跪着的侍婢吴氏乃是臣开府之时平阳长公主殿下所赐,先是还能够谨遵奴仆的规矩,但后来臣一直在军中和战场,回府之后,发现其竟然当了卫家的主人,臣实在气不过,又念她旧情,所有才赶出府中了事,谁知她却怀恨在心,到处诬陷臣的名声,竟然还连带着皇后殿下受到了牵连,都是臣家教不严,请陛下责罚。”
张汤一看就要被卫青圆过去,忙道:“陛下,长平侯好一张利口。侍婢的话可是有根有据的,连公孙大人和曲逆侯不都是有疑问吗?再说你如今年岁已大,为何不娶妻?”
卫青盯着张汤道:“张大人,公孙大人和曲逆侯不过也是也讹传讹罢了。至于娶妻,当要慎重,否则就是祸害全家了。而如今我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姬妾也不少,更是要慎之又慎,张大人将此事和皇后殿下牵扯起来,是何道理?况且大汉律例也没有说过,男子一定要娶妻。”然后转向刘彻道:“陛下,张大人此番指责,毫无道理可言,也对皇后殿下不敬,大汉没有娶妻的男子何止臣一人,又多敬爱陛下和皇后殿下,照张大人这说法,置陛下和皇后殿下于何地?请陛下降罪张汤。”
张汤恨得牙痒痒了,果然又骑奴出生混到列侯的大汉的长平侯不是省油的等。他忙道:“陛下,长平侯却是错了,臣一时口误,臣并不是想追究其娶妻之事,而是他和皇后殿下之关系。”
然后对公孙贺道:“公孙大人,贵夫人可是说过长平侯心悦皇后殿下,愿意为皇后殿下做任何事?”这句话实际上那人叫他选时机问的,可见公孙贺和陈掌都是那人的人。
公孙贺沉思了一会,卫君孺手抖得正想否认,他却缓缓的说:“臣的夫人的确说过此事。”
卫君孺一下子瘫倒在地,哭道:“夫君,那是臣妾胡说八道的抱怨话语,做不得真。”
张汤却抓住了她的话语,道:“陛下,抱怨的话才是真事,还请陛下责罚长平侯,并详查皇后殿下巫蛊之事是否有谋反之意。”
对,张汤的最终目的就是扯出谋反的大旗,只要陈阿娇被安上了这个罪名,那就永无翻身之时了。
☆、第174章 都给滚粗
张汤看刘彻不做声,继续道:“陛下,这些口供及证据表明皇后殿下心有不轨,还请陛下决断。”
刘彻抬起头对公孙贺道:“公孙卿,怎么看?”
公孙贺拱手道:“回禀陛下,臣认为皇后殿下竟然牵涉其中,而张大人又认定他手中握有证据,不如请皇后殿下面见。”
陈掌也道:“臣附议。”
张汤想想也跟着同意了。
卫青没有半分想要出头的意思,倒是赵禹道:“陛下,这简直是荒唐的提议,皇后殿下母仪天下,岂能任由人随意建议?这是大不敬,并且皇后殿下刚孕育出大吉的龙凤双胎,于社稷有功,此时请殿下面见,臣以为不妥。”
公孙贺道:“启禀陛下,赵大人误会了,臣只是见张大人措辞严厉,信心十足,才想着让皇后殿下辩驳一下,免得产生误会。”
张汤心中对公孙贺实在不耻,明明就是有立场,却偏偏装作中立的样子,随时准备踩人。他倒要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冷哼一声,道:“公孙大人,我那不是措辞严厉,而是实事求是。”
公孙贺懒得理他,继续对刘彻说:“陛下,臣毫无私心。”
赵禹也跟着喊,道:“公孙大人,我看你私心很大吧,公孙大人和平阳侯一向交好,要说没有私心,我可不相信。”
公孙贺瞪着赵禹,这老货还真敢说,就差点点出平阳公主的名字了,等着陛下秋后算账吧,谁能大得过陛下的亲姐姐?没有看到馆陶公主的前车之鉴吗?皇帝的姐姐都是惹不起的。
赵禹才懒得看他呢,直接道:“陛下,依臣之间,这殿中之人,可都是有私心的。”
他知道公孙贺的意思,可是平阳公主虽然一直是以皇帝最宠爱的姐姐面目出现在勋贵面前,尤其是陛下在人前,极其给这个姐姐面子,所以长安勋贵一直以为平阳公主是第二个馆陶公主呢。
可是魏其侯这个老狐狸却道平阳公主差馆陶公主远着呢,并神叨叨的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最后赢的人一定是当今皇后。
窦婴这人像是集中了窦家的精华,要不是和田蚡合不来,他丞相位可是不会丢,不过他也理解,皇帝亲舅舅和表舅想必,自然是前面更让人放心,尤其还有一个窦太皇太后夹在其中。
不过窦婴的话他却是信服的,更何况还有周家的关系,无论如何他是必须站在椒房殿这一派的。
而和张汤处事这么久,他知道他一向是陛下的近臣,陛下很是相信他。但对皇后,张汤一直给他一种微妙对立的感觉。
如今看来这感觉完全没有错。
刘彻倒是来了兴趣,道:“赵卿,说说看。”
赵禹从右开始望过去,道:“那就从张大人开始吧。张大人先前错对董郎君,惹得大长公主大怒,扬言对其报复,但却最终不了了之,但臣想张大人一直觉得皇后殿下某天会因为馆陶公主对付他吧,另外和张大人共事这么久,臣是知道张大人睚眦必报的性格,皇后殿下拒绝了张大人的示好,张大人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谁让张大人不好受,张大人必定会八倍奉还的。并且张大人的夫人姓颜吧,就是先帝颜八子的颜,也是先堂邑侯姬妾的娘家亲族,这可是有血海深仇的吧?”
赵禹最后都是阴恻恻的话语了。张汤听到颜姓,还以为赵禹知道什么了,吓得心跳都失序了,但总算他见过世面,压住了快要到嗓子眼的心跳。幸好,幸好。
刘彻微微一眯眼睛,坐在宣室殿正中央高处最大的好处是底下的臣子表情一览无余。
张汤正要反驳,赵禹才不管他,直接不停顿的继续道:“下一个是公孙大人和公孙夫人,贵夫人卫氏最早是平阳长公主殿下的家奴,平阳长公主因为你的三妹卫子夫貌美,有其打算,所以也惠及了卫氏家人。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公孙大人和夫人之间,还是长公主殿下有意成全了吧。曲逆君侯和夫人,大体路数和公孙大人及夫人是一样的,但是曲逆君侯却是和堂邑侯府有渊源的。现堂邑侯曾经有一个妻妾沙氏,沙氏虽然是建陵侯的亲戚,却也和曲逆侯能够扯上关系的,沙氏的父亲正式曲逆侯娘家表舅,虽然这个表很是有些远,但却不妨碍两家关系很不错。臣大胆猜测一下沙氏只怕和曲逆侯也是有过关系的。”
陈掌大怒,道:“胡说八道,赵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如此揣测?不过,沙氏的确是本侯的表妹,但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赵禹冷笑道:“曲逆侯不必恼怒,我这么说,自然是有人证的。沙氏本来是你的姬妾的,却因为你妻族势大,不愿意招进来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东西,再加上老曲逆侯反对,你就没有胆子继续了。你那边没有消息了,沙氏双亲又故去了,这才想着投靠还算靠谱的建陵侯家。后来你们某天又续前缘,想必感情又近了一步吧,所以很多沙氏的帮手都是你通过别人的手送进来的吧。这些且先不说,沙氏死后,你心中应该是觉得是皇后殿下推波助澜之故,这才做了帮凶。当然也有祖上开始两府都有不睦的缘故。”
陈掌大骇,这么隐蔽的事情,赵禹竟然能够查到?那么还有谁知道?表妹对他情深意重,他自然也要有回报,只有陈家所有的人都倒霉了,他心中的恶气才能出出来,想必祖宗也会高兴的。
可是如今在陛下面前,这些心思却是半分都不能表露的。于是立即跪下想要哭诉。
赵禹一句话堵住了他,道:“君侯如果想要自辩,请等我说完了再说也不迟。陛下还等着我说呢。”
一句话让本来已经酝酿好情绪的陈掌一下子被噎住了,脸上红白交替,让人都有些忍俊不俊了。
赵禹看向卫青,严肃道:“长平侯虽然有私心,却也是站在卫氏的立场上,并且对国对民都是有功之臣,长平侯光明磊落,对陛下忠心耿耿,尊敬皇后殿下,却不是别人所说有龌龊之心,请陛下明鉴。”
张汤怒道:“赵大人说了,这么多,全凭个人臆断,以我看,你才是有着最大的私心。”
赵禹坦荡荡的说:“张大人,说得不错,我的确有私心,帝后和睦,大汉才能更加安康。大汉鼎盛,我等才能有自己的历史定位,我不能有这样的私心吗?张大人扣这么顶帽子给皇后殿下,可是要置大汉于不顾?皇后殿下可是先帝指定的,陛下钦点的,张大人是不相信先帝和陛下的眼光吗?不过同时我也是站在事实这一遍,张大人所呈上的供词全部都是一家之言,尤其是那个瑞文,我怀疑她已经被人收买了。可是我提出了疑问,张大人压根置之不理,这又是何故?至于所谓的证据,以我看来,都是不确切未详加追查的。还请陛下明鉴,还大汉郎朗乾坤。”
张汤道:“陛下,赵禹私心只不过是站在窦家和陈家的立场上,他这是结党,于大汉是毒害啊。”
赵禹还想说话,刘彻摆摆手,道:“来人,将这里的情况向椒房殿说一下,问问皇后的意思。”
杨得意立即上前拱手道诺之后,就屁颠屁颠的去往椒房殿。这些前朝的大臣胡乱猜测,可是在后宫,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陛下压根就没有怀疑皇后殿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