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之后已略微恢复的身体开始渐渐苏醒,几乎可以清晰感受血液流进性器的节奏脉动。整个人陷在越来越强劲的兴奋里,根本不可能分神思考胸口、小腹肌肤上不时溅落的热热水珠是什么,只死死抓住伸手可以够到的短发和耳朵,本能地把它推向暂时还柔软蛰伏、正处于期待被唤醒阶段的性器。
那灵活而温柔的唇舌也就顺从地开始舔吻,且每一下都善体人意,正触在最渴望、最敏感区域。
虽然服食过大量镇静剂的身体不像平时敏感,但也不堪这样的刺激,每一丝肌肉都竭力拉伸着,幸福的血液全身流窜,一往无前奔涌进正快速搏起的地方。
本能的,他努力向前探伸,找寻更多快感:“你终于明白了这需要…申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在我身体里面。但是求求你,让我也进入你…我也想要…”
一直以来,都非常非常想主动要陆申一次,让那神气的男人也体验一下来自伴侣服务的极端快感,让他也感受这份生命被激发而攀升到最巅峰状态、最浓烈境界的终极幸福。
如果陆申能就此完全明白他为他倾倒的理由,两个偶然相识相处的人之间,是不是从此能够多一点了解,从此有机会互相敞开紧紧闭锁的寂寞灵魂?
恍惚间,性器已经被温暖柔软潮湿而且灵活吸吮着的某个空间完全容纳,那温暖湿润的灵活刺激节奏妙到毫巅,正契合血脉奔流的运动。
艾德华每一根汗毛都因这刺激竖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等待着熟悉的高潮,以及那之后快感更加深及骨髓的被占有。
但,这一次的动作实在太温柔了。触动的部位节奏都非常到位,还是少了平时有力双手稍微霸道、但是绝对让人可以完全敞开自己放任身体享受高潮的微妙感觉。
躺着的艾德华一再感到接近临界点的极乐滋味,但是得不到对方狂热高潮的感应,居然徘徊在靠近终极的欲望巅峰的地方,就是无法攀升到极点。
绵延良久的极端体验实在非常舒服,也实在消耗体力。虽然整个人只静静闭目躺着,被动地等待精液喷射,还是累得开始喘息。就在这神志失守、思念和欲望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之际,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绝对不可能认错的熟悉音波,以及声音里面说不出的失望、悲哀和恼怒味道,让艾德华整个人条件反射地绷紧了:“对不起申哥,知道你不喜欢也不习惯给人做口交…停下吧,我来…”
根本不可能考虑一张被某东西占满了的嘴是否可以发出叹息,犹疑了一秒钟是否要找安全套,也很快就软弱地放弃了。
虽然一心想回报他同样温柔同样纠缠入骨的唇舌之欢,甚至热切地希望有机会展示给陆申自己最男子气概最激情的一面,让他也接受一次洋溢情感的冲击。可是,不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并不听从欲望的指挥,挣扎一下,还是颓然躺倒。
一直在努力着的人突然抽泣失声,放弃了对艾德华性器的舔吻、揉弄,以及种种努力,热泪涟涟的脸颊紧紧贴着这关键时刻并没有出色表现的阳物,转而自己手淫。
这一息的空隙,加上借身体接触传过来的轻轻震荡,被幻想和欲望填塞得满满的大脑有了缓冲的时间,虽然还是没有灵敏到可以觉察门缝里透进来的那一丝光线为什么变得明亮多了,没有思绪可以用在反应外面客厅门被轻轻碰上的声音是否与自己有关,但已经能勉强挣开眼睛,看见跪在床边的安迪泪水汗水纵横的面孔,清醒了一些,一口冷气半天抽不回来:“申哥人呢?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安迪暂时没有理他的追问,只闭上眼睛加快自慰的频率。终于一身汗地瘫软下来,才轻轻开口,声音疲惫不堪:“如果我的轻薄行径能给你带来一刹那美丽的性幻想,希望你不介意我把这当作一种荣幸…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刚才要不是行动太慌张心思太热切,我应该看得出你服药了…是我无耻,看见你裸露的身体和友善的笑容犹如五雷轰顶,明明听见你一再呼唤另一个名字,都不甘心放弃…”
像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一个激灵,人顿时全清醒了,也算明白了此刻的情势。满腔的缱绻化成说不清楚的失望,和错失至珍贵物事的恼怒。巨大的失落像汽锤,一下一下敲击:陆申并没有回来。
不过是妄想成狂,一厢情愿闭着眼睛骗了自己这一场。电光火石间也已经明白,向来都把安迪当作嬉皮笑脸开玩笑的高手,不认真听他的话背后的意思。
可是他的每一句听起来肉麻兼有趣的表白,都是真的。是自己太沉浸在心事里面,仅仅关切内心那一点点悲欢得失,对旁人言行举动统统麻木,才会罔顾老友的需求,懵懂至此。
有生以来,艾德华第一次这样真切地看清自己丑陋的一面--安迪已经明白说了,今夜会找机会尝试肌肤之亲,居然还笨到赤裸着招引他进房间,简直像是刻意用莫名其妙的巧合,来引出这段误会。
面对安迪泪水纵横的面孔,以及那点顽皮火光已经熄灭的空洞疲倦眼神,很明显,不能怪他唐突,只痛恨自己对朋友实在太冷漠。
第一反应,是尽快让伤心到极点的安迪能够下台:“但愿你可以忘记我疏于关心朋友才招惹出来的诸多伤害…安迪,如果你不衔恨我这个混帐,希望还能拥有你的友情和善意。”
安迪还是那样苍茫无奈的表情,惨然微笑:“你要是摆出架子指责我行为卑污,也算一种了断,让我死了这条心。”悲从中来。他们一样的无奈。苦苦纠缠着思念着,朝夕挂念找机会付出情感,却不是找错人,就是抓不住对方。
而陆申对他的心思,难道不也可能像今夜的事件,是在不明所以的状态中,被汹涌的情欲俘虏?不知哪一刻开始,两个寂寞失落的人已经拥抱在一起,默默各自饮泣。
裸露的肌肤接触引发的并不是欲火,而是一种奇怪但彼此内心都豁然明了的谅解与依赖。不仅仅是为失去的爱流泪,更为自己触目惊心的自私骄纵、不体谅旁人而痛彻心扉。
静静的泪水交流中,窗外天色渐渐从深邃的蓝变得暧昧不明。闹钟凄厉的声响中惊醒,温暖的食物香味缭绕进鼻端。
艾德华怅怅伸一个懒腰,起来洗漱剃须、滴去红筋眼药水整理仪容,在餐桌前坐下,橘子汁、咖啡、烟肉煎蛋与青瓜三文治已经琳琅满目。忙忙碌碌的安迪面容还有一点憔悴,笑容已经清新明朗如晨光:“上午该去开会。
请教一下,从尊宅出发,国际俱乐部如何抵达?”感激他把夜来一切当作噩梦一场的简单态度,艾德华也尽量让言辞态度一如既往:“如果你不希望参观并亲身体验自大北窑到建国门这一段路出名惊人的堵车阵仗,建议还是坐地铁--出建国门站东北出口,之后向东走见路口北转,100米后路西就是。”
安迪做夸张的胆战心惊状:“从来都没有学过根据阳光或者地质学原理辨别方向,叫我如何在一连串东西南北中兜出正确路向?”
明知安迪凭流利的英文法文就胆敢一个人周游欧洲,即使在语言不通的异乡漫步都不知道多逍遥,何况他的普通话比自己还流利地道?但还是被装出来的胆怯引得笑出声,然后把美味的食物香浓的咖啡依次送进腹中,怕夜来睡眠不好影响工作,又倒一杯清水吞下焕发精神的药片,穿上运动衣球鞋预备出门前,特地回头招呼一声:“开完会早点回来,今夜请你去吃著名的涮羊肉,然后,我们一起去很老北京风味的后海划船放河灯喝酒。”
***这处SOHO公寓属于世界通行CBD区域,看不出丝毫古都风采,只有长安街堵车的壮观景象可供参观,虽然上班方便,不是不遗憾的。
公司离租的公寓不远,从来都跑步上班,到之后再淋浴换正装。如常抵达之后,把仪容打点完毕,预备去茶水间斟一杯咖啡,从容开始写下午见客户的会议提纲,但是吃了一惊。
小小茶水间里居然聚了一大堆人,连从来不懂是非的上司魏建业、一贯摆出钦差姿态不肯亲近大家的Anita也在其中。人人踊跃,热烈谈论著人事变化。
“昨天大老板的公子已经驾到,今天统发Email通知全体大会,蒋总经理怕会就此失势吧?”
“十几年前公司只是不起眼的建材代理,现在…嘿!楼盘全国哪儿都有,已经开始进军海外,也算是个顶尖地产品牌。这些都是蒋总经理一手做起来,他那么高明的角色,哪会这么容易玩儿完?”
“瞎起什么哄?”“陆董事长几年不管具体事务了,今天会不会来帮儿子立威?”“蒋总不可能说走就走,大公子也一定会有实权--想想清楚怎么站队吧!”“打工嘛,谁做老板,不都要人干活儿?别瞎猜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也许众人当中,他艾德华是第一个有幸见到陆公子真面目的人,想到由这位气盛青年领导的公司会什么样子,以及他威胁过的事情,只好苦笑。
昨天下午一场谈话,再愚钝也知道结果,就是已经失去了苦苦思念的人。晚上一场心不在焉的误会,又失去了同最好朋友安迪之间的最佳距离。而最深刻最令他伤心的打击,是终于看清楚自己骄傲背后的狂妄嘴脸。
一向凭恃来笑傲人世间的人格力量,居然建立在自私骄狂上面,这简直让他对以往历经的一切发生怀疑,失去了信心的立足之地。
接踵而来的打击,令所有斗志都被消耗殆尽。回到座位打开Outlook,果然有一封标了红色重要邮件记号的全体会议通知,下午一点半,在公司大会议室。
人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荒凉,对比之下,来自外界敌意的打击、种种熟悉指责反而可以漠然视之。
所以他只用了3分钟,来猜测陆公子是否会借全公司集中的大会时刻来宣布他的性取向,很快地,又不经意地把这点担忧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