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静得落针可闻。
穆湛:“孙爱卿,轮到你了。”
户部尚书突然被点名,吓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有了卫侍郎的前车之鉴,他条件反射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穆湛却俯视而下,淡淡说:“孤让你禀报财政,你跪着求什么?”
户部尚书愣住,抬眼偷瞄了一眼圣上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盯着手里的笏板,一一上奏。
穆湛听完,直接说:“国子监修缮事宜不急,苦不到哪里去,太好的环境反倒不利于培养监生的坚定心志,这份银钱先用于兴建书院,招生不论身份贵贱,只分学识高低,寒门子弟减免束脩。”
户部尚书当即应下,公家书院的事之前就有提,圣上还从自己的私库里掏了钱出来,足以见得其重视程度。只是,国子监的修缮都被推后了?还说艰苦环境有利于考验监生?怕是国子监里有人惹了圣上不快吧。
户部尚书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然百转千回。
要事奏毕,便宣布退朝了。
穆湛起身离开之后,诸位大臣也转身陆续走出大殿,但都没有急着回府,而是互相以眼神示意,各派系约在一起,讨论起了方才的事,圣上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以后又应当如何行事。
各大党派都进行了一通复杂的猜测分析,却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心中吃醋罢了。
而国子监内。
身为百年老校,设施有些老旧在所难免,就好比,卫云岚所坐的窗边座位,窗户有条小缝隙,关不紧,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呼呼地吹着,吹得卫云岚脑门发凉,连打两个喷嚏。
旁边一个监生说:“云岚有点倒霉啊,这里漏风,很冷的。”
“我听说,不是要修缮吗?”
“是有,但要到明年了。”
“我一毕业就翻新,怎么我就那么完美地错过了?”
卫云岚拿布塞住那条缝,揉揉鼻子,心想闻师弟晚点进国子监也是好事,正好赶上修缮之后,环境会舒适许多。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修缮推迟会和他有关,更不知道,如若闻鸣玉现在进国子监,那又不一样了。
因为昨天刚大考一场,闻鸣玉就到了一周一度的愉快放假时间。
最放松的姿态,当然就是变回兔子原形。
于是,闻鸣玉屏退了宫人,自己一个人在小天地里放肆,谁都看不见。
御膳房每天都会送来不同的美食,宫廷点心,果脯蜜饯,其中有一种果干,不知是什么果子制成的,口感硬,啃起来比较困难,但闻鸣玉挺喜欢的,正好拿来做了磨牙棒。
床上,一只巴掌大的垂耳兔,两只爪爪抱着一块香甜的果干,努力哼哧哼哧地啃,只是咬了半天,也只啃下了小小一块,要不是上面有咬痕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果干本也就手指长,只是闻鸣玉的兔子形态迷你,抱着果干就像抱一个巨型抱枕,小短爪环抱住都有点费劲,歪着头咬住边缘,软乎乎垂下来的兔耳朵随着动作一晃一晃,身体越来越歪,最后倒在了柔软的锦被上。
因为啃得太专心,他躺倒也不在意,反倒会无意识地打滚,变换着不同的动作抱着果干啃。有时果干抱着放在肚子上,小短腿悬在半空,偶尔蹬两下,有时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胖嘟嘟的雪白屁屁撅起来,埋头乱啃,有时又侧卧着,半眯着眼,龇着小奶牙,咬住果干不放,一脸奶凶奶凶的。
不知不觉就在床上打滚来去,滚了一大圈。
果干也终于被他啃没了一小半。
闻鸣玉抱着果干,不禁有些嘚瑟,成就感满满。只是一直张着嘴,口水难免有些兜不住,顺着流下来,他连忙嗦了果干一下,吧唧嘴。
幸好没人看到。
自己一个人,怎么缩成一团毛球,仰着露出小肚皮睡觉,瘫成一块兔饼,打滚翻来翻去,啃得果干上都是亮晶晶的口水,全都不用在意。
爽。
闻鸣玉自在得飞起,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圣上驾到。
随之而来就是宫人慌忙跪地行礼的动静。
还沉浸在啃果干快乐中的迷你垂耳兔瞬间呆住。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今天下朝这么早?
愣神之后,闻鸣玉反应过来,立刻变回了人形,慌慌张张地躲在被窝里穿衣服,越急越是容易出错,袖子都穿反了,好不容易终于换回来,拉拢衣襟,床幔就被掀开了。
穆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闻鸣玉面色泛红,衣襟微敞,墨发披散凌乱的模样,像是刚激烈运动过,令人遐思无限。
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
穆湛眸色晦暗,泛着森冷的光,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猛地掀开了被子,但里面并没有藏着其他人,能看见的,就只有衣摆下若隐若现的双腿,脚背弧度优美,宛如雪做的一般白皙无暇,脚腕上的金色细链更是一抹漂亮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