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突出的,是有福。那个原本被安排到闻鸣玉身边的小太监,因为觉得闻鸣玉很快就会死,没有前途,就跑去别的地方混,现在又回来跪在闻鸣玉面前表忠心。
但闻鸣玉觉得自己有三喜照顾就够了,并不想理会他。
有福没想到这个看着脾气好的主子,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心肠甚至有些硬。他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脸就是用力狠狠地扇巴掌,告罪求饶,弄得倒像是闻鸣玉在磋磨宫人。
闻鸣玉被他这出吓了一跳,随即皱眉。他虽然还是个学生,年纪不算大,但因为没有父母,只能依靠自己,在打工过程中也看得比同龄人多。他知道有福是故意的,在逼自己心软。
当初有福离开,闻鸣玉理解,但不代表他会接受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未来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有福为什么觉得他就会不计前嫌,坦然接受他呢?
闻鸣玉不用他在跟前伺候,却也不是非要赶他走,他愿意留下一样可以在这里做事。只是有福坚持想要和三喜同等的贴身随从身份,不愿去干杂活。
闻鸣玉被吵得烦了,让人把他带出去,有福就瞪着其他人,硬是在门外面跪着,还说什么自己可以帮主子。帮什么?自然是帮他获得圣宠。
可闻鸣玉哪里想要这个,他觉得保持现在这样最好,不近不远,不被暴君厌恶突然就处死,也不需要宠爱到侍寝什么的。
最终,赵德全过来这里,恰好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立即叫人把有福架走了,并把这事报给了圣上听。
一般来说,这样的小事并不需要圣上操心,但赵德全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猜测圣上或许会想知道,就禀报了。
穆湛闻言,放下了奏折,难得夸赞,“处理得不错。”
赵德全一时间还以为圣上是在认可他的做法,正要说这是自己的本分,却忽然反应过来,圣上说的应该是闻公子。果然,紧接着,他就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
“孤不希望他再出现在闻鸣玉面前。”
“……是,奴遵旨。”
赵德全恭敬应声之后,立刻就吩咐人,将有福调去洗宫人的衣物。人想往上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般明目张胆的攀高踩低,威胁主子,实在过于愚蠢,害人又害己。
赵德全忽然觉得,如果那位闻公子心软留下了人,日后有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落在圣上手上,那下场定是无法想象的凄惨。
这事之后,赵德全带了一批新的宫人过去,把闻鸣玉宫里有小心思的人全都换掉了。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朝闻鸣玉恭敬行礼,“奴等定尽心伺候公子,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闻鸣玉被这大阵仗弄得愣了一下。三喜也呆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欣喜又担忧,喜的是这说明圣上重视主子,忧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换掉。所幸,他紧接着就听到闻公子出声,要将他留在身边。他松了口气,对公子十分感激。
和三喜认为圣上重视宠爱的想法不同,闻鸣玉觉得暴君只是心血来潮随便这么一插手。而且,因此他也发现,宫里果然没什么瞒得过暴君。感觉不管做什么,暗处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令人发毛。
闻鸣玉并没有想错。
赵德全察觉到了圣上对他的在意,便格外注意任何有关他的事,每日都拣些重要的报给圣上听。
而赵德全每每提及闻公子时,圣上虽不多说什么,但都意外耐心地听完了。
尤其是这些天,闻公子忙于学习,没有来见过圣上。圣上甚至会在他说些关于闻公子那边的事情时,问上几句。
十天后。
穆湛看着奏折,忽然有些烦躁地扔下,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御书房门口的赵德全颇为惊讶,“……陛下?”
穆湛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去闻鸣玉那,这么多天过去,孤看看他学成什么样了。”
赵德全连忙让人抬了步辇过来,同时心里还难得的有些无语,不过才十天,能有多久,学到的东西又能有多少。陛下不就是想去见人嘛。
皇上驾到,惊到了整座殿宇的人,一路宫人跪地行礼,迎接圣驾。
正在授课的龚学停下,恭敬行礼。
坐在书桌前写字的闻鸣玉也站起来,准备行礼,但穆湛挥了挥手,示意免礼,闻鸣玉就真的没跪,而是朝穆湛笑了一下。
龚学见此,心里一震,有些难以掩饰的惊讶。
“学得如何了?”
穆湛平淡的语气让他立刻回神,没有再关心穆湛和闻鸣玉之间奇怪的氛围,而是把注意力又放回到学习上。一说到这,他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欣慰的笑。
“小公子天生聪慧,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进展比臣预料中的快上许多。臣调整了数次教授计划,下半旬,臣或许要带上四书五经了。”
老师都喜欢聪明认真的学生,起初龚学是为了旨意在教,后来发现闻鸣玉吸收知识的速度惊人,不自觉就越发上心,想将这块璞玉精雕细琢,让他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