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卫之首。
这已算是高升了。
且十二卫在京畿防务中虽不及五司禁军紧要,但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贺顾就差把恪王党三个大字写在脑门上,陛下还把这么紧要的位置交给他,什么意思已然不言而喻了。
只是太子一废,皇帝却不知怎么的,忽然发了病,卧床一病不起。
许是之前宫变那次确实落了病根,就算给颜之雅治好了,但毕竟也不是青壮年人那么结实的身子骨,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也能恢复如此,活蹦乱跳。
朝务便由议政阁和恪王、忠王暂理,批红之权则是直接交给了裴昭珩。
虽然“长公主”薨了,但如今贺顾名义上还是驸马,自然理当去探视老丈人,只是他进宫了两回,却也没得进寝殿里去,每次都是在外头问了个安,便被王内官打发走了。
也不知道里面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想想如今太子已然蔫菜,皇帝多年的心病陈家也已收拾了,他实在没有别的理由再装病,想来这次,应该是真的病了。
贺顾便由衷的有些替他担心起来,不说别的,起码当初不是陛下赐婚,他和三殿下也不能有今日的缘分,虽说好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但做人嘛,还是要知恩图报的。
所以即便回家裴昭珩和他说不必再进宫了,贺小侯爷却还是契而不舍的去了第三回。
这一回,便让他撞见了个热闹——
皇帝终于不在揽政殿了,而是宿在陈皇后的芷阳宫里。
只是贺顾还没请宫人通秉,便听见屋里头传来一声瓷杯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的声音。
皇帝的声音少见的显得有些不安:“阿蓉,你……你还在怪朕吗?”
陈皇后的声音十分淡漠:“臣妾不敢。”
皇帝沉默了一会,道:“如今,即便……即便朕……朕如今已为咱们的珩儿……你还是无法放下当年的事吗?”
陈皇后淡淡道:“天寒风大,陛下还是快回宫去歇息吧,不要再提这些经年的旧事了,臣妾记性差,如今也早已记不得了。”
皇帝道:“你若是真记不得了,为何还与朕置了这么多年的气?当年……朕也是无奈之……”
陈皇后却仿佛被踩了什么痛脚,忽然急急喘了两口气,道:“放下?无奈?陛下不要说笑了,陛下万乘之躯……说放下就能放下,可是臣妾忘不了……臣妾忘不了瑜儿死在臣妾怀里的样子……她还那样小……前一日……还在叫臣妾母妃……她死在臣妾眼前,死在臣妾怀里,我如何……如何能放下?!”
贺顾在门外听得吓了一跳,正此刻,旁边却传来一声宫婢惊讶的轻呼:“驸马爷?你怎么在这?”
贺顾身子一僵,扭头去看,却见竟然是陈皇后宫中的黛珠。
黛珠话音刚落,屋里帝后争执的声音便顿住了。
很快皇帝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双目十分空洞。
贺顾本来十分心虚,毕竟听人家夫妻吵架被抓了个现行,虽说不是故意的,但万一皇帝觉得难堪要收拾他怎么办?
正准备跪下和皇帝叩首认错,那头皇帝却看也没看他,兀自愣怔怔的顺着芷阳宫花园的门廊走了。
后头跟着王忠禄、斋儿、以及一众诚惶诚恐的内官宫婢。
贺顾挠头,有些茫然,正琢磨着他还要不要追上去问安,却又心道好像陛下看起来也还好啊?
后头却传来陈皇后的声音:“顾儿?”
贺顾赶忙转身,和她问了安。
陈皇后瞧着脸色也不大好,有些心不在焉,得知他是进宫给皇帝请安的,便宽慰了几句,叫贺顾不必担心,这才让他出宫去。
于是贺小侯爷便又这么一脸懵逼的打道回府了。
他回了府,还在琢磨芷阳宫里撞见的事,恰好遇上兰疏也在。
兰疏这段日子倒是常来,都是奉了命给宝音送东西送玩意的。
天气冷了,屋子里烧了火,兰疏送了东西并没有马上走,而是陪着几个丫头奶娘、一起在屋里头逗着宝音玩。
宝音眼瞅着也快满一周岁了,亏得曲嬷嬷不错眼的盯着,如今长得圆嘟嘟白胖可爱,丁点看不出是个早产的孩子,只是笑起来还是傻乎乎的,正趴在地摊上撅着屁股啃拨浪鼓的把手。
兰疏本来还在逗宝音,看见贺顾一副神游九天的模样回来了,笑道:“这是怎么了?奴婢听说侯爷刚刚进了宫,这么快便回来了?”
贺顾顿了顿,忽然道:“兰姨,我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