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
沈安行喃喃着叫了他一声。
可声音无法传到过去,毕竟死去的人无法开口。
他这一声落在空气里,无人回应。
沈安行在他身边呆了片刻。随后,眼前的场景就突然慢慢变幻了起来。
周遭的一切都在慢慢扭曲。
沈安行站了起来,看向四周,轻轻抿了抿嘴。
四周的场景缓缓变幻,等最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沈安行发现自己站在派出所前。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夏天的中午热得很。
柳煦坐在派出所前的石头台阶上,抱着沈安行车祸当时被撞飞的包,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愣神。
他看着远处,但目光却一片空虚,根本没有落处。
沈安行从未见过他这样。
随后,一个人推开了派出所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安行又转头看去。
出来的是柳煦他爸。他爸倒不愧是大公司的人,即使天气热成这样,他也很有职业操守的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脚上一双皮鞋黑得发亮。
但天气毕竟热,他还是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拿在了手上。
柳煦爸脸色发黑,从台阶上走下来之后,就忍不住对儿子骂了一句:“妈的,臭傻逼。”
柳煦知道他骂的不是自己,只是某人太令人窝火,他才会出来就开门见山地骂。
柳煦就朝他无奈一笑:“咋了?要你赔钱?”
“是啊!”柳煦爸骂道,“我在医院里揍他那不是他活该吗!还我赔钱,我都想告他让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好家伙让他签个死亡通知书领走尸体送去入土,他妈的他张嘴问不领行不行,医院给免费烧了得了?!我他妈就没见过这种当爹的,这逼玩意儿也配?!我揍他那他妈他家祖宗都得直呼老子干得漂亮!”
听到这儿,沈安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柳煦在冰山地狱里提及自己的罪名时和他说过,他爸曾经在医院里揍了沈迅。这么看来,就是柳煦走之后,他爸碰见了去签死亡通知书的沈迅,然后动手了。
那确实谁听了都得说声干得漂亮。
“他不领其实正好。”柳煦说,“我们给葬了吧。正好他……”
“不行。”柳煦爸说,“法律规定,近亲属才有安葬权,只能那个傻逼来。”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不能。”柳煦爸说,“这项是强制要求。”
柳煦:“……”
柳煦不吭声了。
他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见他这样,柳煦爸也不说话了。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从里面捏出来了一根,放到嘴里,又从裤兜里摸出个黑色的高档打火机来,点上了。
他把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
直到这时,柳煦才蔫蔫抬了抬头,问他:“烟哪儿来的?”
“管民警要的。”
“那打火机呢?”
“利于装b,一直带着。”
柳煦有点想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抽烟?”
“生了你姐以后戒了,不能让小姑娘被动吸烟,对肺不好。”柳煦爸说,“奈何今天遇到的傻逼是人生之中遇到的最傻逼的傻逼,我得释放下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