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个三人的病房,其余两人躺在床上输点滴,床边都各自有一个人看着。几个人表情冷漠,沈安行被送进来的时候,他们只冷淡的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柳煦被领进去时,就看到一个医生正站在沈安行病床前,很冷静的端着个写字用的垫板,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沈安行还躺在床上昏迷着,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虽然他还昏着,但表情已经好了不少了。想来应该是刚刚在急救车上时,医生和护士给他扎的那一针退烧药的功劳。
那玩意儿应该很管用。
他们走进来后,医生就转了转头,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就收起了纸笔,对柳煦说:“把这瓶液输完,你同学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
柳煦眨了眨眼,有点茫然——他的钱包告诉他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医生。”柳煦看了眼护士,说,“这么一瓶药要我472?它是宫廷玉液酒??”
护士正在那儿挂点滴给沈安行扎针,听了他后半句话后,就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医生也轻轻笑了下,说:“怎么,你光付钱不看单子的?”
“……情况危急嘛。”
柳煦说了这么一句,又不好意思的朝医生干笑了两声,然后才拿起了手中的单子来,看了一眼。
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钱都花在了哪儿,单子上都把各类药品明码标价了。这么一看,柳煦才发现,他买下的药可不只有这一瓶液。单子上面列的药品足足有五种,全是柳煦看不明白的名字,只看懂了一个“葡萄糖”。
医生走了过来,指着他单子上的药品名称,一样一样给他讲了起来:“这个是刚刚在救护车上给他打的针,这个是现在要挂的液。刚刚看了下你同学手上的伤,我有点在意,就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身上伤的有点多,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刚刚测了一下指尖血糖,发现还有点低血糖。所以输完这瓶液之后,他还要再打一瓶葡萄糖。开的这个药是退烧用的,这个药是用来外敷的,他左胳膊上有个还很新的伤口,一看就没好好处理,得赶紧外敷点儿药才行。”
柳煦一怔:“有新伤?”
“是啊。”
医生也不含糊,直接把他带到了床边上去。护士给他扎针输液的地方是右胳膊,输上了液之后,她也换了一边过来,准备处理一下医生说的那个“新的伤口”。
柳煦一走过来,也看见了。那确实是个新伤口,是一大片聚在一起的口子,有重有轻,上面还没完全结痂。这些伤口周围青青紫紫,还隐隐约约冒着血点,看起来非常严重。
而且,他这条胳膊上不只有这个伤口,其他地方还留有许多已经痊愈了的疤痕,以及一些淤青的痕迹。
全部都触目惊心。
柳煦看得眼皮直跳。
他记得,沈安行有时候来上学时,脸上也会有挂彩。柳煦还以为他是不学好在外面打架,才惹了满脸的伤。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安行的胳膊上居然也会有这么多伤。
都是打架打的?
医生早就看惯了人的伤口,见怪不怪的对柳煦说:“这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伤的太多了,应该是被他爸或者他妈打的,平时应该打的不轻。”
“……不是打架打的吗?”
“不是。”医生说,“他要是经常打架的话,手上应该有茧,但是没发现,所以应该是父母打的。……打得这么重,你同学很不让人省心吗?”
“……”柳煦默了,他“啊”了一会儿,想了片刻后,说,“还行吧?他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我也不太清楚……他一上课就睡觉,应该挺老实的吧。”
“对父母来说,光是上课睡觉这点就很致命了。”医生轻飘飘道,“现在谁都想让儿子当龙。”
柳煦没吭声。
柳煦低头看向沈安行。他看到沈安行那只胳膊上青青紫紫,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
柳煦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嗡的震了起来,把柳煦震得浑身剧烈一抖,“我草”了一声。
他连忙把手机拿了出来,又朝着医生护士以及病房里的其他人尴尬的笑了两声,拿着手机就跑出病房去接电话了。
电话接起来后,他家的保姆阿姨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出来了:“你干嘛呢啊少爷!家不要啦!?”
柳煦:“……”
他家的保姆阿姨姓王,在他家呆了五六年了,柳煦跟她很熟。
他家倒不是什么夸张到柳煦能被人叫声“少爷”的富家子弟,他爸是一家公司的法务,妈是同一家公司的高层设计师,俩人没什么能让孩子继承的家产,但家里的钱倒是不少——当然,有钱归有钱,但总归是比不上那些总裁和阔少的,只能说是普通“有钱”。